日期：2012-07-31 14:42:54

　　“首先我代表公司ERP选型团队对你前期的帮助表示由衷地感谢。”琳达的说起话来像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你可以按照我们的要求，给我们报一下价格吗？我协助John选型。”琳达接着道。
　　听到‘ERP’这个词，李渔感觉很兴奋，这个词是大区的那些大销售们的专利，自己只是卖卖财务软件。现在这个词竟然和自己联系起来了。
　　“当然可以。”李渔毫不犹豫的回答，不过说完，他似乎又觉得哪个地方有不妥。可是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好的，谢谢你的协助，我会给你邮件，请按照相关格式填写。”说完，琳达挂上了电话。
　　李渔放下电话，坐在工位上呆呆地发楞，这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从来没见过客户，发个邮件，报上价就把单子签了？也许老外做事和我们不一样，不能按照常规思路解释。不，不能这么想！最起码琳达不是个外国人，何况是人都一个德行，不管中国还是外国。下一步怎么办？报还是不报？
　　正在李渔犹豫的时候，琳达的邮件到了，李渔一看又是全英文的。这段时间他的英文水平又有了长足的进步。细细的看了一眼报价单，越看越别扭，这和中国的报价习惯完全不一样，计价方式也不一样。这怎么办？再看看邮件的地址，NEO公司就在国贸，李渔眼睛一亮，有了主意：去骚扰一下。
　　接到李渔的电话，琳达有点不高兴，她觉得李渔的拜访要求纯属多此一举。本来就是个陪衬，NEO是全球性的公司，上国内软件的可能性根本不大。前期也一直和MW软件公司接触。所以这次软件选型，最大的可能性还是英国的MW公司。只是这个李渔不知道有这么一家公司参与而已。况且中国NEO办事处刚成立不久，软件前期投入也不会太大。所以这次软件的预算本来就不高，换算成人民币也不过几十万而已，对成本影响不大。自己的任务就是砍下那家英国公司的报价。

　　本来约好今天下午和MW做一次沟通，可是那家位于上海的公司说到北京的航班延误，要推到明天。一下就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也好，应付一下这个李渔吧，毕竟他辛辛苦苦的填了那么多表。而且这也是程序，总部问起来自己也好交代。
　　电梯转瞬就到了30层，李渔有点眩晕，电梯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跟飞机起飞的感觉有点类似。到了30层，李渔一眼就看到了NEO的logo，这段时间他在邮件里看了无数遍，印象深刻。
　　出乎李渔的预料，NEO竟然只有两间办公室。连前台都没有，人也不多，房间里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味。一看就知道刚成立不久，琳达把他领进一间会议室，会议室很小，但是却很有品位，一张多边形的玻璃桌，三张白色的访客椅。显得很雅致。
　　“李先生，您在电话里说希望再向我了解报价单的相关情况，不知道有哪些地方还不清楚？”琳达一坐下，就直入正题。
　　李渔了解报价单是假，探听虚实是真，他来的目的只有一个，看看这个单子到底有戏没戏。
　　“是这样的，我看了贵公司要求的报价格式，这种格式与国内通用的格式有很大区别，我想和您认真核对一下，以免万一出错，给你的工作造成不便。”这是李渔来之前想好的词。
　　“是吗？我看看。”琳达道。
　　她没有抬头看李渔，而是低头看着报价单。李渔发现琳达看资料有个习惯：右手食指指着字，眼光随着是食指移动。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看着琳达的这个动作，李渔暗想：这选型的人也不了解报价格式啊。看来也是第一次干这事。想到这，李渔放松了下来。新手总是容易对付。
　　看着琳达一行行的审视，李渔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想着想着，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琳达也不熟悉这种格式，报价单怎么来的？既然不是自己提供的，那是谁提供的？
　　这个念头一起，李渔立刻又紧张起来。虽然他之前也觉得不会这么顺利，但是心里总想着好运气落在自己头上。现在看来，该来的总会来。
　　看了一会，琳达抬起头来，问道：“你觉得国外软件公司报价和国内有什么不同？”
　　李渔本来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但是琳达嘴里的‘国外’似乎不是指的NEO，而是指国外软件公司，这让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李渔犹豫了一下，考虑着怎么才能套出虚实。
　　“国外的软件计价方式往往仅包含软件许可，每个软件许可的价格以美元或欧元计算，国内一般模块与许可分开报价。两者相加。”
　　“那国内的报价岂不是贵了，还要加模块报价？”琳达疑惑地问道。
　　李渔更加确信琳达确实不懂软件，赶忙解释道：“价格怎么算不重要，重要的是总价是多少，国外的价格通常要比国内贵很多。”
　　“能贵多少？”琳达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感兴趣。
　　“这很难说，这要看和哪家公司比了。”李渔道。
　　“你知道MW公司吗，也是做软件的。”琳达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
　　李渔确实不知道这家公司，他知道的国外公司本来就没有几家，但是可以确定琳达嘴里的MW公司肯定不是他所知道的那几家业界大佬。
　　“不好意思，我没有听说过，是做软件的吗？”李渔认真的问道。
　　这句话让琳达也产生了疑惑，MW不是天天号称业界领先吗，怎么面前这个小伙子不知道呢？而且看小伙子一脸真诚，不像是在说谎。
　　“是的，做ERP软件的，你真的不知道。”琳达不死心的问道。
　　“不好意思，我确实不知道，要不我回去给你查一下？”
　　“不用了，他们总经理明天就过来了。”琳达毫不忌讳。
　　李渔的脑子‘嗡’的一下，他马上明白，没戏了！死乞白赖的才约到琳达见面，可是人家的老大已经出面了。
　　李渔的第一感觉是沮丧，这么多天的煎熬，竟然只是个陪衬，一切的辛苦都白费了。沮丧之后就是愤怒：这帮骗子，耍我？
　　不过愤怒之后，李渔迅速的冷静了下来，而且这一切都没有表现在脸上。
　　“琳达，这么说，我们没有希望了？”李渔决定单刀直入。
　　琳达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觉得有点对不起眼前的下伙子，毕竟他填了那么多的表。“恐怕是这样了，我们明天开始谈判，确定价格。”
　　当李渔走出国贸大楼的时候，又有了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这次不是因为电梯，而是因为那林立的高楼之间狭窄的天空以及天空中那刺眼的阳光。
　　李渔站在地铁口，努力让平静了一下，他想重新梳理一下整个过程，电话、咨询函、补充材料、约见。似乎每一步都在按照客户的要求去做，可是问题似乎也处在这每一步上了。你跟着做，你就只能是陪着做，自己可真蠢啊。
　　还有办法吗？时间已经不等人了。也许他们明天就会确定。只有这一晚上时间，怎么办？是不是就这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