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过去,那是她身体里面的印记》
第14节

作者: 月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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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等通知,有床位会通知你。”
  这里都是全国顶尖的专科医生,都不能判定她的健康,看来此次是凶多吉少了。

  桑归雨默默走到医院对面的蛋糕店。
  买了一份最喜欢的抹茶味蛋糕卷和一杯果汁,坐在靠窗的位置。
  蛋糕的味道明明很好,可是她才吃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用手背胡乱一抹脸接着吃,边吃还边咧着嘴夸赞:“好吃,我最喜欢了。”
  来接老爸下班的方正走到蛋糕店橱窗外就看见一个傻女人一个劲猛吃蛋糕,边吃边流泪,还笑得很诡异,说不清缘由,反正肯定比嚎哭难看不只十倍。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表情,是蛋糕口味太奇葩吗?
  反正时间还早,让他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方正走进蛋糕店,敲了敲那个女人的桌子,有礼地问道:“你好,蛋糕不好吃吗?”
  桑归雨没想到还会有人搭讪,在她明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时,她严重怀疑这个身高有点过头的大男人是不是眼睛不好。
  她在哭,或者更贴切的形容是在又哭又笑地发疯,陌生人不该敬而远之吗?
  愣了许久,看到他两个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有些浮肿的脸,感觉到他的耐心与善意,桑归雨这才慢慢收拾好情绪,露出一个笑脸算是招呼:“蛋糕很好吃。”
  方正看到她身边有一个黄色大牛皮纸袋,是医院专门用来装片子的袋子,看来是一个失意的病人。又因为这店的对面就是专科医院,方正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也就不问她哭的原因,继续与她讨论蛋糕点心什么的。
  “谢谢你陪我聊天。”说说话好像心情好一点了。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态坐下来与她说话,她都很感激,而且她也能感觉得出来,他虽然刻意避免触及她的伤心事,但总会有意无意地鼓励她想开。
  也因为他的善意让她舒缓了不少。
  接到通知住院的电话后,桑归雨就向公司请了一周的病假。
  组长关切地询问她的身体,语气欲言又止,桑归雨知道她马上要转正了,如果这时候请太多假会让公司有意见,进而可能对以后的工作有影响,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如果真的是这个毛病,公司肯定是待不下去的。
  最近她上网查了许多资料,知道这个结核已经不算是绝症了,只要足疗程的治疗大部分都会好的,治愈的人就与普通健康人群一样可以参加各种活动,只是社会上对于这个疾病的认识太少也太狭隘,求职中被歧视是毋庸置疑的。
  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她都必须坚强挺过去。
  背了一包常用的生活用品,桑归雨就到医院报到了,交了押金就自行到住院部去。
  这次来医院检查她并没有告诉老妈,如果被老妈知道她肯定会请假来看护她,她不希望老妈忙前忙后还心烦。
  上了楼,出了电梯有两条走廊,一个通往护士台,一个未知,第一次来,没多想,直接去问护士,打算怎么安排这个即将入住的新病患。
  “你是27床。”

  带着青绿色口罩的护士有点圆润,收了她的病历卡,在上面贴了一小块白纸,纸上写着27号,以后她就住在27床了。
  病房是四人间加了一床,25~28床,靠右侧门边加了一张床,换作+2床。
  病房护士换了床褥,消了毒,就可以安营扎寨了。
  来的时候桑归雨在背包里面放了一本书,是贾平凹的《愿人生从容》,还有一支笔和一本席慕容的诗集,诗集后面订了几页空白纸,是她特地准备用来把整个住院检查、医治过程或医嘱记录下来的。
  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一定要把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统统记下来,只是不知道一个人的惰性可以有这么强大,不出一天她就懒得记录了。
  “27床,要抽血了。”她就叫27床。
  头一天,拿了纸笔,仔细把医生或护士的处理给纪录下来,日期,时间都不差分毫,哪想到抽完动脉血,在床上躺了老半天,原本忐忑不安的身心竟然适应了27号床,连帘子上的那一片污渍都可以忽略了。
  脏帘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传染病房的脏帘子,对于一个没有传染性的疑似病人来说,这就像是一只可以把她拉向疾病深渊的黑手。可是也只不过六个小时左右,竟然没有疑神疑鬼坐立不安。
  住在这里总是要捂着口罩,桑归雨时不时拉拉口罩的带子,怕口罩太松捂得不严实,让病菌钻进鼻腔里。总不能原本没毛病,住了趟医院就被传染了吧,那可真是悲剧。
  卫生间二十四小时都是排风的,刷牙洗脸时把门关紧,隔绝其他人之后才取下口罩,发现可以自由呼吸的感觉多么身心舒畅,这个小卫生间对被捂了一天的桑归雨来说算是天堂。
  愉悦的时间很短暂,又不能一直躲在里面,只得再带起口罩,晚上睡觉也不脱下,不安啊。尤其隔壁房间传来的咳嗽声,太大太粗,响在寂静的夜里,一声连一声,以至于咳到后来喘了起来,粗喘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可怕,本身都是些可疑或确诊的病人,这样的粗咳就像一滩有毒的液体,随时可能溅到自己身上。
  第五章住院(下)
  “小姑娘,你一个人吗?”声音来自隔壁床。
  “嗯,我没什么不舒服,就是做个气管镜检查。”桑归雨从书中抬起头看向左侧认真地说,她不想让人误会她已经确诊,她只是个疑似病人。
  隔壁28床是一个西藏喀则女病患,有老公陪着,目测四十出头。

  微黄枯燥的头发有高原的味道,爆裂蓬松,常常被一根黑色橡皮筋束起来。脸色虽黄却不掩颊上两抹嫣红。喜欢披着格子披肩,很典雅,看不出什么料子。
  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除了睡觉就是睡觉,同房间的都算是病友,会互相交流各自的情况。
  你来我往中,桑归雨慢慢了解,28床应该是某个城镇或县的卫生部门局长,治疗一年零两个月,随访。因为此地相关医疗在全国数一数二,所以特地请假来复查。
  28床其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病的,查出来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你说要陪同领导一起慰问老弱病残的活动,不能戴口罩,领导都没戴,我戴了也不好,形象也不亲民……”
  桑归雨不知道原来都做局长了,还有那么多身不由己,况且戴口罩不是应该的吗?难道为了表现亲民就要暴露在病菌下?只是现在说这个并没有什么用。
  “你好厉害,年纪轻轻就做卫生局长了。”她只能这么说。
  努力工作多年,正待高升,查出疾病,主动调离。28床为健康付出的不只是放下政途,还花了很多钱,“这病的药毒得很,伤肝又伤肾。”

  “那不是救了肺其他脏腑都毒得差不多了?”桑归雨觉得这与饮鸩止渴差不多意思。
  “只有这几样药物,没有太多替代的方法,如果基本的几种药治不了,差不多也不用治了。一吃药整个人都垮了,从里到外都蔫黄蔫黄的,胃口不好,视力模糊,脸色发黑。只能从食补,一年要吃十万多块钱的虫草,吃很多很多川贝,各种进补,才让身体稍微舒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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