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约东北赌王、缅北毒枭、人贩夫妻、未成年杀人犯组了个饭局》
第35节

作者: 夜行者陈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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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总也动过心,但他把目光转向了中国的实木家具市场。
  90年代中后期,政府加强对边境口岸的管控力度,大批贩毒人员被枪决,当时在运输丨毒丨品圈子里名声响亮的人,现在要么吃了枪子,要么流亡逃窜,没一个有好下场。

  陈总并未受到波及,他顺利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做起了伐木生意。
  一开始缅甸的伐木商其实并不多,因为中国也有大量的森林资源,不需要舍近求远,单单是物流运输成本就承受不起。但随着国内的树木遭受大量砍伐,各地政府出台森林资源保护政策,实木家具的价格节节攀升。
  特别是2000年中国红木标准出台,高端红木家具市场瞬间爆炸,红木价格一天变几个模样。
  庞大的利益必然会催生无尽的罪恶,蜂拥而来的伐木商逐渐开始占据 角。

  “这么多人都挤到 角来啊?”我问。
  “所以现在的天下都是打下来的。”陈总点头,说伐木商原先都是生意人,不想使用暴力,但可惜在 角,你和别人讲道理,别人和你讲武器。
  因为伐木商砍伐的树木经常被当地村民和地方武装抢走,他们就开始在西南各地广泛招募伐木工人,一卡车一卡车地运送到 角,参与地盘争夺。
  伐木工先是用铁棍砍刀,但是发现冷兵器完全比不过热武器之后,伐木商就大批量地购买枪支弹药,招募雇佣兵和退伍军人,训练出私人武装,一个林区一个林区打过去。
  “这些人真的太聪明了。”陈总说,一些伐木商看伐木生意竞争开始变得激烈血腥,随着伐木工死亡人数的增多,遣散费和安置费都是一大笔钱,利润也必然逐渐降低,就联合泰国等东南亚国家的军火头子,转行做起了军火中间商。
  中国人口的优势在伐木这一行当里得到集中体现。仅仅几年时间,缅北的森林里随处都能听到中国各地不同的方言。最高峰的时候,大小林区总共有十万的伐木工,混乱程度堪比战场。

  死去的伐木工就近挖坑埋葬,铺一层树叶,再扎块木板就当墓碑,一般不会刻名字,离开得悄无声息。
  我去过林区一次,只看见过一块大石头上刻有死人的姓名和悼念他的人的姓名。其余的人,都永远消失在这片茂密的森林中。
  陈总依靠先知先觉的眼光囤积了大批木材,包括紫檀和红椿等珍贵品种,加上在 角耕耘多年,从伐木人员到运输路线到客户资源再到武装势力一应俱全,就此迅速成为中缅边境最大的伐木商之一。
  他后来还和政府军联合建厂,提供大量就业岗位,缴纳巨额税收,给附近村庄建小学,修公路,造水库,时不时发起一些慈善捐助,转型成为 角颇有善名的实体企业家。
  陈总和我聊到他来 角前的经历。
  陈总的老家是南京,家里有两个哥哥,母亲早亡,全靠父亲种几亩田勉强支持生活。

  他七八岁的时候,父亲遭人诬告偷东西,进班房待了200多天,脾脏被打裂,回来没撑几年就去世。
  家里三兄弟跟着年迈的爷爷生活,都没怎么读书。
  1979年改革开放后,大批下海经商的人富裕起来。陈总说他们兄弟看到同村的年轻人外出几年,回来就盖了新房,买了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羡慕得不行,觉得待在家乡没有出路,就商量着到沿海地区博运气。
  陈总因为年纪最小,被迫留在家里照顾爷爷。
  “陈总,那你哥哥现在肯定也很有钱吧?”我顺势恭维了一句。

  陈总眼睛盯着我看,轻笑一声,“死了。”
  陈总的两个哥哥年轻气盛,在火车上与人发生肢体冲突,冲突的原因好像是抓住一个正在行窃的扒手,并将其暴打一顿。
  下车后,两人被砍死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发财梦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火化后的骨灰通过邮局运送,丢失在半路,落了个尸骨无存
  陈总不知道他哥哥是被谁杀的,我问,“这事没人管吗?”
  他朝我笑了一声,说道:“当年派出所只给个人口死亡确认的文件,签完字就结案了。”
  陈总爷爷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种田,直接倒在淤泥中,躺在床上只撑了3个月。
  他爷爷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突然鼓起精神,给了陈总一巴掌,很重的力道。
  我问陈总,“老人家干嘛要打你啊?”
  他说,“后来年纪大了才想明白,这是叫我一定要有出息。”
  我心里觉得奇怪,这种隐私的话题,陈总这种层次的大佬干嘛和我说?
  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能沉默着。
  也许是明白我心里的想法,陈总继续说,今天是他爷爷的生辰,所以他想找个人说说话。
  我当时因为年纪的原因,不太懂事,加上当晚酒喝的有点多,一听到生辰,嘴巴比脑子快,先恭贺了句“生日快乐”。

  陈总立马给了我一拳,很重。我的嘴唇破裂,血沫子都给打了出来。
  我赶紧向陈总道歉,说自己嘴快了。
  陈总说跳过这一页,叫我以后说话要先在脑子里想三遍。
  爷爷去世后,陈总就去找村里的一个老人家算了一卦。老人说陈总家祖坟忌水,不能去沿海,让他往中国的另一边跑。

  就这样,陈总十七八岁来到云南,瞎混一年多,没赚到什么钱。那时边境地区正掀起去 角捞金的风潮,他决定前往 角。
  来到 角后,陈总先是做玉石切割师傅的助手,包吃包住但是没有工资。
  “没工资你也做啊?”我忍不住插嘴问道。
  陈总瞪我一眼,说:“年轻的时候,不要老想着钱。”
  陈总说他见过很多学徒,好多年都没有一丝长进,每天重复的工作就是把原石搬来搬去,拿水冲洗,扫地擦桌子这些苦力活。
  他心想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就偷摸着学手艺。从玉石的种类分辨、开窗擦窗的技术到如何挑选原石一点点钻研,一干就是三年,中间没有叫过一声苦。
  陈总做事稳重踏实,挑原石的眼光也比较准,水切技术也相当过关,再加上是中国人,渐渐赢得了玉石圈的中国商人信赖,大家会把一些小型石材交易给他单独负责。
  “在国外,有时候中国人的身份是阻碍,有时候反倒是助力。”就这样,陈总慢慢积累起人脉和资金。
  之后,他仗着自己年轻会说话,又同一家缅甸大型采石场场主的女儿恋爱,以此成功同采石场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拿货价能低行价的百分之三到五,所开的档口很快就打响了名气。
  又是3年时间,他的生意进入正轨。
  “无中生钱远远比钱生钱困难。”陈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低沉。
  日期:2018-11-21 14:00:49
  陈总有次请我去塔坎游玩。

  角很大,有种类繁多的灰色产业链,其中翡翠生意最大的两个毛料公盘市场分别位于瓦城和仰光,但是因为税收等原因,很多玉石商人会选择塔坎。
  塔坎是一个小镇,除了一条主街开满玉石档口,其他地方仍然是传统破旧的村庄。
  陈总陪我逛了一会儿,就带我去街道中心最大的一家店,他说他出钱,让我挑块原石,试试手气。
  难得见他大方,我赶紧选了一块大石头,陈总瞄了一眼,说不行,让我再挑挑。
  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改为指向其中最小的一块。
  陈总挺满意,边叫人过来切石头,边转身和我说:“这拿出去卖要1500美金。”

  我连声道谢,可石头切开以后仍是石头,没有一点绿色。
  我后来把这件事说给其他做玉石生意的朋友听,才知道那石头就是一块边角料,吃这行饭的人都不会要,放在店里多半是坑中国游客。
  朋友还告诉我,我们去的那家店就是陈总开的。
  当天晚上我和陈总在路边摊上吃饭。结账时陈总提出AA制,说表面上是各付各的钱,但其实他是亏本的,因为我比他多吃了一碗饭(加饭在 角要多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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