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农皮:一位年青女人爱恨纠葛的奋斗史》
第52节

作者: 桑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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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2-10 09:14:48

  “你干嘛要拦着我,到底有啥事儿?”
  “我为啥要拦着你,想不想晓得原因?”此刻,李根田面孔上惯常的戏谑逗弄早已失去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踌躇的深沉。
  夏青衣心里咣当一响,好似被什么东西给重重敲打似的。不过,她很快便稳住阵脚,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要沉住气,不要慌神。脑子里飞快搜索一遍:除了回家那天没有让他帮载东西,她一向并未得罪他的地方。

  今晚可真够倒楣的了,李根田好像跟自己耗上了似的,那张桀骜不驯狂妄不羁的面孔上正泛着因内心激烈挣扎而一览无余的苦恼。
  “青衣,有几句话我一直想要问你,”李根田一脸的紧张,欲言又止,听得见他白衬衣领口处,隆起的喉节艰难地吞咽口水声。一向佶傲不驯、涎皮嬉笑的李根田居然也有难为情和吞吞吐吐的时候。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夏青衣狠狠地说着,竭力忍住心头的好笑。不时越过李根田的肩头朝黑魁魁的黄柏树尽头父母卧室那儿张望,仿佛从那儿能涉取对付眼前这个无赖的勇敢和力量。要是他的狗嘴里吐出不好听,她不爱听,也不愿意听的话。她心中紧握着的一把锋利的快刀,就会毫不犹豫砍将下去的,从此断了他某种不该有的臆想。
  “夏青衣,你的脾气还真不小。你不要发气了。看你现在这副紧张的样子,好像我要把你吃了一样。”李根田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你敢——”夏青衣毫不示弱回应,冷眼逼视着他。
  “夏青衣,你咋老是对我有成见,好像我李根田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是一个强盗,一个人人喊打的流氓,好像我曾经对你做过让你一世也忘不了的龌齪事似的。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对你夏青衣做过任何的坏事,哦,除了小时候的恶作剧。可那些根本算不上事啊!”李根田顿了顿,激动地接着说:“就算我李根田曾经是个痞子,是个混蛋,是个流氓,是个赌棍,可是,我也绝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夏青衣的任何事儿啊,你干嘛见着我总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干嘛把我的好心当成牛肝肺,你干嘛从来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就算是我李根田坏事做绝,我对你夏青衣也不会动一根手指头的。”说到这里,李根田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而狰狞,夏青衣仿佛看到自己面前是一个已经点燃火引线,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硝烟的气味。

  “你们读书人不是爱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嘛,你干嘛对我这么凶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连正眼都不瞧我半眼。你干嘛两年前要借钱给我,让我对你——”说到这儿,李根田的嗓音一下子低哑下去,意识到什么,赶紧闭了嘴。
日期:2011-12-12 07:31:01

  夏青衣整个人完全呆愣住了,一个曾经是地痦二流子的人能说出这种话,让夏青衣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的同时,心里逆生一股子怕惧来,怎么隐隐约约察觉出李根田的话语听上去暖昧得,好似在向心爱的女子表白似的。怎么会?夏青衣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将幼年时直至目前与李根田所有来往过程飞快过滤了一遍,除了厌恶外,她可从来不曾对他有过任何异样的感觉,也从来没有过向他抛媚眼,说过任何招惹他引起误会的暖昧话语呀。这是院子里所有的小伙子和姑娘们都晓得的事实——”

  夏青衣正犹豫着将心头已经举到头顶的刀要不要落下去,俩人的四周暂且出现一片死寂般的静谥。夏青衣心虚发怯地飞快瞥了眼李根田,尽管在月光惨淡的夜色里,他面孔上被激情撩拨得通红,瞪大的漆黑眼睛看上去晶亮晶亮的,里面盛满足以能够融化千年寒冰的热情,还有恋人间才有的暧昧和痴迷。
  夏青衣心里又咣当一声巨响,不安和慌乱顿时袭击了她,她赶紧聋拉着眼皮,无意识地转动着脚尖,
  这时,李根田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带着一脸上战场赴死的绝然表情,沙哑地说:“夏青衣,我、我、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察觉到自己语无伦次,腔调都变了,他恼火地停顿了停顿,稳稳心神,接着又说:“夏青衣,我在你心里难道就这么讨人嫌,我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让你觉得可爱的地方——”
  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李根田瘫软如泥般将身体斜靠在墙壁旁一棵黄柏树的树杆上。刚才一直未抽烟的他,手指哆嗦着伸到胸前的衬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摸出打火机,接连摁了几下打火机,都没打燃,他恼火地将它们一股脑儿放进衬衣口袋。清瘦的马脸上完全一副等待宣判死刑前即紧张又绝望的表情。
  这样的话只有从何潇的嘴巴里听到,才算悦耳动听。而那种恋人间才有的脉脉含情的眼神只有何潇才有资格用。李根田凭啥用这种肆无忌惮的热切目光看着自己,夏青衣非但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被人爱恋着的喜悦,相反却觉得是一种严重的猥亵和玷污。她的心火一下子窜得老高。

  半夜三更听一个不喜欢的男子胡诌,这算什么事儿?心里觉得即可笑又可恨。如潮水般的岔愤不断涌来,夏青衣暗自深呼吸了几下,努力控制着自己愤懑的情绪,当她将自己武装得即冷漠又绝情时,她才镇定自若抬起因羞愤而涨红的脸颊,与李根田面对面站立着,板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冷漠,冷眼逼视着他,说:
  虽说从夏钰儿的嘴中得知他现在已经改邪归正,成了一个正经的生意人。但是,他过去留给人们的恶劣印像终究难以改变。在夏青衣的心目中,她喜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何潇。以前是,以后是,将来也是。夏青衣唬得倒退了一步,本能地觉得,赶紧逃吧,不然麻烦真正的就要上身了,她才不会让不喜欢的人产生没必要的误会。
  夏青衣觉得到了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虽然这个乱麻是李根田一厢情愿编织的。她将心头高高举起的钢刀狠狠地劈下去,
  “这就是你三番五次挡着我的道,想要对我说的话了?”
  “你今天晚上把我堵在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些鬼话,不觉得无聊么?”

  夏青衣轻蔑冷漠的目光无情地扫视着他,就像狠刺平常在路上碰到的那些招蜂惹蝶的讨嫌鬼一样。
  像被人无情泼了一瓢水般,李根田的脸色大变,眼中的热切在迅速裉却,苦恼和绝望趁机占据了上风。
  不想再与李根田多哆嗦一句,夏青衣像只被猎犬追逐的小兔子,仓皇纵脚跳下堰沟,飞快地窜上秧田旁边的小田埂,紧跑了一段距离,又纵身跃到这边栽种着黄柏树的宽田埂上,惊慌失措蹦跳着疾步逃窜,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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