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是PA6，海川公司瞎掰的。”秦奋估摸对方在存心耍宝。
　　“那怎么办？”许总反问，恰当地将皮球踢给秦奋。是缩回去当乌龟？还是撅起靛向前冲刺搏一把？无论秦奋如何选择，他均可作壁上观，不得罪人。
　　“有个建议，我能否扮成你的员工，到海川的车间当品检晃一趟，到时见机行事？”
　　许总歪着脑袋犹豫了片刻，干脆道：“我车你过去。”为了挺秦奋，这位腰缠万贯的董事长，亲自披挂上阵。

　　两名有身份的总经理，揽起特工的活，潜入另一家公司，客串一回偷鸡摸狗的勾当。有点滑稽和刺激，为了各自的利益，又是如此地自然。难怪杀人者为了某种信仰将敌人消灭，变理直气壮，不会为剥夺其它的生命而内疚，反倒光荣和喜悦。革命，是疯狂下的蛋。
　　两个大侠将会遭遇什么惊险的插曲？料名被窃取到了？
　　霸气的奔驰向一尾滑溜蛇，呼啸着钻进了中山市菊花工业区，拈一处阴凉地悄悄趴下。一排排铁皮铺盖的简易厂房破落陈旧，斑驳的顶棚上生着牛皮癣般的铁锈。雨水浸渍的墙角爬满绿茵茵的青苔，几蔟艳红的杜鹃花热闹地挤在带刺的枝条上。
　　“你别吱声，我将人引开，你设法拐进库房，记下原料袋上的名称。”许总嗡嗡地叮嘱。
　　海川公司中等规模，十多台崭新的注塑机成行蹲下，彼此间隔的空档里工人们忙碌着。
　　会不会被人噍破遇到麻烦？秦奋心里虚怯，腿软绵绵有些打飘，他尚未习惯这种偷偷摸摸的职业，脑筋卡壳了，晕糊糊的。
　　许总窥出端倪，细声耳语：“那个正在吊模具的是经理，你提防点，他是股东！我过去罩住你。”秦奋眨吧眼示意明白，呼出一口浊气，尾随其后。踏进那机器轰鸣的车间，一双贼眼豁亮地睃寻着猎物，额头沁出腻油的汗沫。噫，远眺3号机台上那人眼熟，原来是王工！被许总提前安插过来作内应，正装模作装地抽查质量。想得真周全，秦奋不禁默默地赞叹，也涌起一丝酸味，比老子还狡猾，以后得防范点。说不定那天也将老子哄得给卖了。其实他早就想到这招歪点子，却捂在肚里不提，要我先挑明，真他妈的高人。

　　日期：2014-03-26 13:27:23
　　许总若无其事地踱过去，和王工打招呼，噘起嘴提醒秦奋：就在哪边。他俩顺势作掩护，秦奋装着漫不经心的样，一步步向里面的仓库靠拢。那名经理机警地打量秦奋，眼光如刀刃闪着咄咄寒光，有刮骨剔肉的锐利，秦奋心底一沉，难道发觉咱的意图？秦奋屏住气，反剪双手，佯装镇定，踟蹰在一堆模具前，背上如披芒刺扎的难受，他掂量着，是进还是退？仓库近在咫尺，只能用余光瞟着那位经理，心底扑腾抓挠。还是许总醒目，他大步迈向经理，用宽厚的肩膀档着其视线，故意挑起话题，插浑打科分散其注意力。瞅着这空档，秦奋如一条黄蟮溜进仓库，时间分秒流逝，它在哪呢？心吊着，砰砰地在脑门轰鸣，秦奋彻底傻眼。一垛垛，到处码着山包似的原料，是哪一种？更要命的，袋子上都它妈的印满英文。在几秒内记下它们的全称，这不考记忆力？

　　突然一条影子扑过来，秦奋一惊愕，猛抬头，海川公司的一名员工，不知何时冒出来，从秦奋旁边诡异地笑笑径直离开。吓得秦奋一身冷汗，不妙！此地没戏，不便久留，秦奋迅速抽身闪出来。“不好意思，找洗水间。”秦奋自言自语，掩饰慌张和惶恐。
　　许总以为秦奋得手，丢下经理迎过来，眼语道：行吧？秦奋轻微摇头。他脸一沉，失望地瞄了秦奋一眼，没吭声。岂能就此善罢甘休呢？秦奋木桩般插在那想对策，将王工拉到一边，不甘心地问：“有没收获？”
　　王工嘀咕：“他们精得很，都换了外包装，秦奋都呆了3个小时，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保密工作做得如此缜密，足见海川的管理者防患意识到位，难怪三脚架的几个配件，他们独家垄断地加工。秦奋就不信这个邪，钻不开这座铜墙铁壁的封锁。突破口在哪儿？显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寻问他们的员工，否则会打草惊蛇。还有什么方法？不会没有疏漏。

　　秦奋象专拍影视名星的狗崽队，充分发挥无孔不入的钻营手段，这样才会有斩获。仔细搜索着车间，期望能捕捉到有价值的蛛丝马迹。机器在吱吱呀呀地运转着，员工们三三两两地在包装，许总盯着秦奋，仿佛在催促，是该撤退的时间了。忽然，秦奋有了惊喜的发现，在机台上还散落着几粒原料，那晶莹透明如米粒的玩意，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答案吗？有了它，可以直接拿给卖料的老板，发挥他们强大的猎犬般的嗅觉功能，让他们辨认。如果说，这类原料熔融成型了产品，无法确定是什么材料，那面对原料颗粒，他们不会不清楚吧。

　　秦奋先向四周环顾，趁人不备，迅疾地出手，拈起七八颗遗漏的原料粒，紧紧地攥在手心。
　　满意地对许总说：“走吧！”那位经理笑容可掬地送他们上车，懵懵懂懂地，误以为秦奋是许总拎包的马仔。
　　秦奋将那几粒粘满汗渍的颗料用胶袋装好，轿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轻飘的清烟。
　　仅凭这几粒金贵的原料，卖料的家伙们，能给出正确的指引吗？一路上，秦奋依然忐忑，喜忧参半。不管怎样，不虚此行，收集了几枚种子，下一步，凭老天眷顾了。

　　秦奋光顾了几家商铺，有的装模作样地研究一番，苦笑地说：“样品太少了，烧一下就没啦，实在无法辨别。”
　　老子就不信邪，他又窜完几家，终于在金谷塑料公司探出一点门道，一位长相清爽，干练的老板，皱眉端详了几秒，脱口而出：“这是PA66，但PA66有两种，就不能确定哪类了。”一听此言秦奋大喜，忙不迭说：“每种都买几公斤，试验妥了，再来订料。”功夫不负苦心人，谜底揭晓，海川用的是美国杜邦料PA66　101L。这么一折腾，光买料作试验，就花了二千元，学费交的冤枉，但看着机器轰隆隆地转着，他心底灌蜜般甜畅。不禁反思，海川当初告诉王工，胡扯PA6，只有一字之别，却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从中，可管窥到生意人用心之阴毒。故意误导，让对方瞎摸黑乱闯陷入泥沼。

　　费了番周折，第一份加工单收埋囊中，意味着，秦奋这位楞头青开灶和面了。秦奋为打响第一枪沾沾自喜，踌躇满志，一个现实的问题又横亘在面前：云信公司的订单量太少，而种类且杂碎。模具频繁地吊上卸下，麻烦。另外，他们的模具粗制滥造，经常需返修，车资不菲。一个月核算下来，收不敷出。而张大经理那犀利的女高音时不时催命似的交货，秦奋的手下不时地抱怨这位“泼妇”的电话声刺耳，偶尔还遭遇雷霆般的咆哮。端人家赏的饭碗能梗着脖颈顶撞？秦奋能怎么办？

　　日期：2014-03-28 11:07:34
　　6.布局

　　才起步，只能装孙子，忍！第一桩买卖，不能搞砸丢分。秦奋的思路：那怕赔本，先赚吆喝，只有机器活起来，才能吸引新客户来，一点点地将声誉攒起来。如果工厂里成天死寂，员工也会磨丢掉信心，秦奋要的就是人气，热闹。订单不多，不如为客户招揽生意，积极为云信推销产品。兑现当初的承诺，投桃报李。发动群众，积极开拓客源。他们的销量提上去升了，自然带动秦奋的业务，曲线救自已，双方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