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领导干部严重违纪，没有管好家属，‘11.27案件’的结果我们都看到了——但这并没有抓住实质性的东西。实质性的问题还得是公丨安丨部的案件线索。那公丨安丨部到现在为止就没有什么新进展？不可能吧？”
　　“当然有货！”谢婉婷开心一笑道：“有许多新的东西！今天早晨7点钟专案组开的案情通报会，公布了最新的线索——主要是案件的一些疑点，很多出乎我们的意料！”
　　“你怎么不早说！”韩雪娇急道。
　　“这不是都叫你们打岔给岔过去了嘛！我是要分三个层次说的：省纪委、巡视组、公丨安丨部——递进式说明进展情况。”谢婉婷解释道。

　　“快说！别卖关子。”韩雪娇紧迫得很。
　　谢婉婷甚是无奈，懒得与韩雪娇理论，于是伸出手指转述通报的案情。
　　“第一，执行任务的路线有变。任务从下达到执行，期间有变动。开始要去的地方不是省城东郊老外贸6号仓库，而是省城西南的玉昆山豪杰会所。特警在出发后接到指令才改变了路线，但经过调查——却没人下达这个指令。负责现场指挥的沈忠强和负责通讯联络保障的谭兴洲都已经牺牲。”
　　“第二，是我们的人先开的枪。执行任务的特警进入仓库后，既没有鸣枪示警，也没有进行口头警告，直接就先开枪了——而打死的却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技术人员。是谁让先开的枪，却不得而知。先开枪的特警杨小龙已经牺牲。”
　　“第三，死伤的匪徒多是良民。被雪娇和我打死打伤的匪徒共26人，其中只有4人有前科，而且这4个人也是在案发前一周内才进入恒运集团的。也就是说，这些恒运集团的员工虽然非法持枪，但多数人却没有劣迹，而且他们纪律严明，平时没干过违法的事。”
　　“第四，匪徒受到了公司补偿。恒运集团死亡和受伤的这26人，在案发后的半年之内，家属全部得到了补偿。死亡的20人得到的补偿金是500万，受伤的6人根据受伤程度不同得到的补偿金为100万至300万不等。给的都是现金，多数是在人不在家的情况下悄悄把钱放到屋子里的，留了字条，付款人的落款是恒运集团。”
　　“第五，雪娇参与任务有问题。雪娇和我刚到省厅时是在特警总队，后来雪娇被借到了刑侦总队，但关系还在特警总队，之后，又把雪娇调到刑侦总队，案发前半个月，又把雪娇调回了特警总队。执行任务也不是缺了谁就不行，为什么要在新婚之夜把雪娇调去执行任务——这令人费解！而通知雪娇参加行动的霍炳奇也牺牲了。”
　　“第六，重要人物不约而同到场。雪娇结婚当晚，副省长申振远和夫人林惠英都不在家。申振远一直在省公丨安丨厅；林惠英先在恒运集团，凌晨2点多才去的东郊老外贸仓库——这一时间正是特警队行动的时间；而申见超则是在雪娇走后才去的。但除了申振远以外，其他人都是在凌晨2点半前到达了6号仓库。”
　　“主要疑点就这些——这都是今天早晨专案组在副处级以上干部会议上公布的，而且要求保密不得外泄。”谢婉婷接着说道：“突然公布这些疑点，以我的职业敏感来看，觉得很不寻常！”

　　刚才，韩雪娇边听着谢婉婷转述通报内容边回忆与当时相关的画面，时而闭上眼睛侧耳倾听，时而凝眸定睛像是想些什么。
　　“确实！”阿郎回应了一句。
　　韩雪娇则目透寒光，面色又凝重起来。
　　谢婉婷又从衣兜里取出一只档案袋，打开，从中取出一份材料放在桌上，“还有这个。”
　　阿郎和韩雪娇定眼看去，竟是“11.27案件”的调查报告。
　　“我就说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可能没有一点线索。”
　　阿郎边说边与韩雪娇翻看“11.27案件”的调查报告，都皱起了眉头，进而陷入了沉思。
　　韩雪娇想了想说：“关于林惠英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她很重情义！给死伤员工补偿——这符合她的性格。她的公司也确实是纪律严明——这都没错！发生了“11.27案件”，我应该恨她才对，可一旦冷静下来，我怎么也恨不起来，只是觉得她特别和蔼可亲，不知道是为什么。”
　　“关于其他问题——比如为什么会改变路线、为什么我们会先开枪、为什么会让我参加行动等等，知情的人都牺牲了，我也没有头绪。但我觉得——我公公应该是知情人，他肯定知道关键的信息，这一年零四个月我一直都没见到他——当然，我昏睡了一年零两个月，只是这两个月我没见过他，所以我想见他，和他好好谈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师兄，还是你来分析一下吧。”
　　面对师妹的请求，阿郎也摇了摇头，说：“这些新的信息很关键，但还十分有限，从这份报告上看，虽然作出了诸如幕后黑手有公丨安丨背景之类的判断，但毕竟有些情况并不清晰，所以我认为——这份调查报告应该不是全部内容。可能是为了保密的需要吧。所以这令人很难推断，只能是猜测。”
　　谢婉婷：“只要是能够接近真相的，即使是猜测，也是有用的。”
　　阿郎：“那就先从关键人物说起，先说林惠英。”
　　“之前，我们分析过，林惠英精明强干，颇具生意头脑，从开一个小店干起，把生意做大做强，做到拥有上亿资产，现在得知——她光补偿死伤员工就掏了1亿多！但这里面有个问题——她作为副省长兼公丨安丨厅长的夫人，干嘛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采购武器组建私人武装对抗政府呢？难道她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她不知道她这样做会牵连到申振远甚至会殃及家庭吗？再者说，即便是申振远办事讲原则，不罩着她，但以她的身份，找公丨安丨厅的哪个处长求他们办点事还难吗？她不用吹枕头风，照样能把事办明白。退一万步讲，即使她干的是非法的生意，也不需要组建私人武装吧？——聪明人怎么会办糊涂事呢？”

　　谢婉婷：“这个也不一定呀！万一她干的是贩毒、走私、抢劫这类的营生呢！这就需要有人有枪！”
　　阿郎：“她合法经营，照章纳税，对员工关爱有加，还热衷于慈善事业——”
　　谢婉婷：“这可以解释为——她是为了掩盖真相，掩人耳目呀！”

　　阿郎：“好。就如你所言——她是为了欺世盗名。我们再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之前我们也分析过，以她从公司去仓库的时间来看，是她得到了什么消息而匆忙赶去，但在案发现场因为阻止不及时所以才发生了暴力抗法的情况——而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谢婉婷：“这当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是，发生了这样严重的后果，她却十分镇定——说明她可能有这个思想准备！”
　　韩雪娇摇了摇头说：“不一定！我虽然和她接触时间不是很长，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城府极深！临场应变能力和驾驶复杂局面的能力极强！当时，我能感觉到——她是在保持着极大地克制，是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外泄。”
　　谢婉婷：“这又说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