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枪，真好使！”班长小陈端着三八大盖瞄了又瞄，很是兴奋。
　　“比俺的大刀好使多了，有了它，上战场打小鬼子，咱一枪一个。”战士小兵举着枪。
　　“这重机枪，还是新的……”

　　“这迫击炮，还有掷弹筒，都是新的！”战士们摸摸这，又摸摸那……
　　“这下好了，同志们不会饿肚子了。”望着眼前堆得小山似的麻袋，炊事班长老王的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还是从老蒋围剿开始，战士们就没吃过几顿饱饭。特别是小鬼子占领南京后，见人就杀，吓得乡亲们大都逃难了。新四军游击队挺进茅山，建立根据地，可粮食补给却成了最大的困难，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了下顿。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粮食早见底了。支队从上到下，都已经喝了十来天的粥了，那粥稀得都能照出人的影子来。看着同志们瘦得皮包骨头似的，老王整宿整宿睡不着觉，领着炊事班的同志在山上转悠，根据地附近的野菜都被采光了。没曾想，小分队下山没几天，就打了个大胜仗，弄来这么多的粮食，老王乐呵呵地张着嘴，兴奋得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老王，晚上给大伙儿多做些大米饭，再炒两个菜，多放点猪肉……别舍不得，让大伙儿吃个饱……同志们都几个月没见荤腥了。”向天明扛着个麻袋走进来：“明早的训练，保管这帮小子嗷嗷叫！”老王赶紧搭把手，把粮食摞在小山上。
　　“好嘛，好嘛！”老王搓搓围布：“管够，管够。”
　　“以弱胜强，打得巧、打得妙！关键是河渠的埋伏和出击的时机掌握得不错。要记功，要记大功！”指挥部，支队长吴长山听完向天明的汇报，很是高兴：“老刘啊，事实证明，李爽同志这个队长还是合格的，你也该放心了。”

　　“老向啊，咱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刘成友微笑点头。
　　“政委，这次……咱们牺牲了6名战士，负伤的有十几个……”向天明脸上没有了兴奋。
　　“看来……小鬼子真不是吃素的。”刘成友点点头：“老向，咱们人少、装备落后，就是要瞅准机会，盘算好，争取以弱胜强，多打胜仗！小鬼子也不是三头六臂嘛！你把这话转给李爽和同志们。支队给他们记功。”
　　“还有，要告诉行动队的同志们，要学孙悟空，钻进敌人的肚子里去闹，还要闹得更大、更凶！不但要让小鬼子头痛，还要让小鬼子害怕、恐惧！”吴长山一脸严肃：“武汉会战在即，只有闹大了，才能把桥本联队死死地钉在云州城。”
　　“目前，敌人纠集了几个师团的兵力，准备兵分多路向武汉进行扫荡攻击。据情报，桥本联队也将于近期开拔。这种情况下，武汉国军却迟迟没有集结到位……武汉岌岌可危，华中危在旦夕！”刘成友慢慢起身，神色严峻的望着墙上的地图：“要告诉小分队的同志们，哪怕是把桥本联队钉在云州城一天，也是对武汉会战最大的支持。绝不能让武汉成为第二个南京！”
　　“只不过，小分队的任务就非常艰巨了，处境也会更加危险……”吴长山望着门外的群山，语气沉重。
　　云州城外的小树林里，新坟耸立，木碑上写着五个大字：李永元之墓。李永元，即兴茂商行掌柜。林志国、何明湘、大龙、马仔、三喜、刀子等肃立在坟前。
　　杨闯蹲在坟前烧着纸钱：“李叔，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小鬼子血债血偿！”一瓶烧酒浇在木碑上。
　　“李叔，我敬你一碗！一路走好！”杨闯头一仰，一碗酒倒进嘴里。林志国、大龙、马仔、刀子、三喜，还有何明湘仰头干了碗里的酒，狠狠将碗砸在地上。
　　起风了，纸钱飞舞。
　　南京城，杨闯回到云州城的消息传回了杨府。

　　“闯儿回来了？到云州啦？”望着站在房门前的杨正武，李香云满脸焦急。作为母亲，李香云想儿子，特别是几次大战之后，她更加想念杨闯，如果可以，她希望儿子天天都粘在自己身边。但她又害怕杨闯回来，她希望儿子远离战火，远离南京这个处处都充满杀戮的城市。如今，南京城就是鬼子窝，有着数不清的小鬼子。回来，就是个死啊！
　　“回来了！他不该啊……”望着天边的晚霞，杨正武的担忧写在脸上：“儿子的脾气，咱们还不清楚吗？这个时候，他一定会回来的。”
　　杨正武知道，当初杨闯选择投奔第十九路军，就是奔着打小鬼子去的。小鬼子在南京的这场大屠杀，有血性的汉子都会扛着枪回来。必竟，南京是他的家，这里，有爹、有娘，有三十多万同胞的血仇！南京，是他的根啊。根要断了，人便成了浮萍，什么也没有了！
　　“那你的事儿咋跟儿子说啊？”李香云忧心忡忡。
　　“走一步看一步吧……相信儿子会理解的。”杨正武拍拍妻子的手。
　　第二十五章存大义吐露心声

　　云州城有门路的达官贵人，在战火来临前几乎都跟着老蒋逃到武汉、重庆等地去了，留下不少空宅院。大龙做向导，杨闯等人的临时落脚点就选在城北一个叫徐府的老宅院。
　　徐府主人是大龙的远房长辈，听说小鬼子围了南京城，国军快守不住了，便收拾细软早早逃到重庆去了，只留下位老管家在云州看守。
　　徐府不是很大，两进的院子，进门立着块牌坊，转过便是正屋，正屋两侧是主人的居室和书房，还有饭厅，院子两侧是一排空房，后院的屋子也空着。原先是几个下人住的，主人逃走之前，都遣回了乡下。
　　众人各自找了房间住下，便聚在院子里听大龙聊他们是如何找到连长杨闯的。
　　武汉东郊密林放走杨闯之后，警卫连上下颇为不舍，囔着喊着要杀回南京城，替死难的同胞报仇血恨。大龙、刀子、马仔、三喜犹为如此，私底下悄悄做好了离队的准备。听说团里准备派人追捕，兄弟几个一合计，得嘞，主动请缨，并立下军令状，誓言定将叛徒杨闯抓捕归队。
　　一路紧追慢赶，一路马不停蹄，终于在今天早上赶到了云州城。没有丝毫停歇，大龙轻车熟路，领着几兄弟直奔十里香酒楼而来，谁知正好碰上杨闯等被小鬼子围困。大龙急得拔枪便要营救，被机敏的马仔及时给拦了下来，说凭连长的本事，这么点小事儿都摆不平？闯出包围圈还不是小菜一碟？兄弟几个便躲在远处盯着十里香酒楼，把杨闯等人与小鬼子的战斗和逃离十里香的经过看得一清二楚。叫花子向小鬼子告密时，正好被追踪的几弟兄瞅见，索性让小鬼子当起了向导，一路跟到了商行。

　　幸好来得及时，从背后打了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也救了杨闯等人一回。不然，说不准还会出什么事儿来。
　　“哟，哥儿几个来者不善啊？怎么着，这人在这儿，抓还是不抓啊？”林志国话有所指，不禁揶揄起大龙几兄弟来，鬼儿子，敢抓杨哥，老子第一个不饶你们。
　　“抓个屁！不说是来抓连长，咱能离开队伍跟连长一起打鬼子吗？”马仔白了林志国一眼，三喜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大龙淡淡地看着何明湘，心里正琢磨什么，刀子头也不抬，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短刀，就好象手里拿的不是杀人的刀而是件心爱的古玩，让人心里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