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原谅儿子的不孝！南京，儿子必须去，哪怕是死！”紧了紧肩上的包裹，林志国大步向前走去。
　　行驶在前往南京的路上，杨闯一路上看见的都是西去的难民和伤兵。他们大多惊恐万状，慌里慌张，呼爹喊娘，哭天抹泪，本就不宽敞的土马路显得格外拥挤。一个上午，才前行了四十余里。

　　“老总，你行行好，还我……还我……孩子……我的孩子还病着呢？”穿得破破烂烂的女子死死地抱住国军少尉的小腿哀求。少尉歪戴帽子，敞着衣襟，腰里挂着盒子炮，手里拿着个小布包。
　　“娘、娘……”女子旁边的地上，趴着个三四岁的孩子，手里拿着小块饼子，伸着手哭喊着要娘。
　　“老总，真没有，真没有……”女子无助地哭泣。几名残兵端着枪，骂骂咧咧地翻腾着行李。
　　少尉不耐烦地打开层层包裹的小布包，抓起3块银元和几张纸币，随手将布扔在地上：“就这点钱，哭丧啦？”

　　“还给她！”林志国实在看不下去，一步窜到国军少尉面前。
　　“什么？还给她？老子前线打仗，差点连命都丢了，拿这点钱算什么？就当是慰劳兄弟们了！”国军少尉根本就没把他这毛头小子放在眼里，斜着眼瞅了林志国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头，夹起块银元，凑到嘴边一吹，然后放在耳边细听。
　　“打不过小鬼子，欺负老百姓算什么本事？”林志国冷冷地说：“我看你们跟土匪没什么两样！”残兵如匪，老话说得一点也不过分，原以为这只是写书的说书的有意为之，没想到今天还真让他遇上了。
　　“哟，小杂种，敢骂老子是匪？你是那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臭虫，敢管老子闲事？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国军少尉把钱揣进兜里，恶狠狠地盯着林志国：“兄弟们，替我招呼招呼这不长眼的小子！”

　　看着围上来的几名残兵，林志国异常冷静的把包袱斜挎在肩上，不丁不八地站着。打架，他从来不怕，还有一种久违的兴奋。在重庆，他就是个爱打抱不平的主儿，架没少打，还都没怎么吃亏。
　　第十章初生牛犊不怕匪
　　“叫你他妈多管闲事！”一名残兵挥着枪托狠狠地朝林志国头部砸来。
　　只见林志国一个侧身，左手向外一拨，一个上步，狠狠一拳砸在了残兵的头上，将其打翻在地。对付欺负老百姓的人，管他是什么人，林志国从不留手，必竟练过几年，一出手就与从不同。
　　“哟，还是个练家子。”国军少尉大声叫唤：“兄弟们，快给我上，弄死这野小子，扔江里喂鱼去！”几名残兵举着枪冲上来。林志国丝毫不惧，挥拳迎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眨眼的功夫，四五名残兵就躺在了地上，哼哼叽叽的爬不起来。国军少尉见势不对，便欲拔枪。
　　啪！一声枪响，少尉歪戴在头上的帽子不翼而飞。“你最好别动！动，下一枪打爆你的脑袋！狗东西！”杨闯的手枪指着少尉，跳下车走过来。
　　杨闯驾车路过，看见几名残兵欺负老百姓，正想出手教训这帮被小鬼子吓破了胆，却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的玩意儿，可还等他没出手，林志国却先跳了出来，索性坐在车上当起了看客。见林志国赤手空拳就敢跟几名拿枪的残兵打斗，一看就是个雏儿。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替林志国担心，害怕这性情耿直、一腔正义的小伙儿受欺辱，没想到这小子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夫还不错，没用几下，就把四五名国军摞倒在地。见国军少尉想要掏枪，便果断开枪，打飞了他的帽子。

　　“是……是，长官。”望着杨闯跳下车，还有那黑洞洞的枪口，想着被一枪打飞的帽子，国军少尉有一种刚进阎王殿又回来的感觉，吓得两腿直哆嗦，小便控制不住地从裤裆里流了下来。
　　“真丢脸！见了小鬼子就跑，听见枪声就尿，见了老百姓就耍横？”杨闯厌恶地看了眼国军少尉的裤裆，一耳光抽在脸上。
　　少尉捂着脸不敢吭声，只是点头，嘴里不断地吱吱唔唔：“我错了，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请长官高抬贵手。”开什么玩笑，在这种兵荒马乱时候，开着吉普车，非富即贵，手里有枪，十有八九是个当官的。
　　“谢了！”林志国朝着杨闯一拱手，上前一步，从少尉口袋里掏出银元，在手上掂了掂，足足有十来块，也不问问是谁的，弯腰捡起地上的小布片，认真的包好，几步走到女子跟前：“大姐，你快收好。”
　　“谢谢，谢谢，大兄弟。”女子接过钱，向林志国和杨闯鞠了一躬，转身抱起地上的孩子，胡乱抓起地上的衣物，逃似的离开了。
　　“这枪……我看你挂在腰上净吓唬老百姓，也不打鬼子。不如就送给我吧？我正好需要。”林志国转身走到国军少尉面前，从腰里掏出盒子炮，晃了几晃：“真不错，还八成新。谢了！”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枝长枪，拉开枪栓看了看：“这枪，我也要了。这么好的枪，不打小鬼子，白瞎了。”
　　右手短枪指着地上的几个残兵：“好事做到底，把你们身上的子丨弹丨归笼归笼，都送我了！”此去南京，林志国正愁到哪儿弄几把好枪使使，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当然不能放过。
　　“爷，都给您，都给您。”几位残兵慌忙解下子丨弹丨袋，屁颠屁颠地递给林志国。
　　“滚！下次再看见你们欺负老百姓，老子毙了你们！”林志国学得有模有样。
　　“是……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几位残兵抓起地上的枪，顾不上吓尿的少尉，狼狈而逃。
　　“小兄弟，胆子不小啊，光天化日竟敢打劫当兵的！”杨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二十来岁，长相帅气英武，身板结实，腰别短刀，敢做敢为的小伙儿。
　　见过当兵的打劫老百姓，还没见过老百姓打劫当兵的。小伙子有胆有识，是个敢打敢杀的主儿！此去南京，多个朋友多份力，杨闯第一次有种想结识的念头。
　　“哟，当官的，你们不都是向西逃窜了吗？你怎么向东去呢？”林志国看着杨闯，阴阳怪气地说：“重庆多好啊，你不去躲躲？你们当官的不都去了吗？”
　　“躲？怎么躲？可惜，我不是当官的！”杨闯觉得很有意思，收起枪：“向东怎么啦？你不也是向东？”
　　“向东，那可是得上战场打鬼子的。国军几十万部队都逃了，你不怕？”林志国扬着头，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
　　“有点血性！”杨闯笑着说：“一个人？”
　　“一个人。咋啦？不行？”林志国有点不爽，最恨瞧不起他的人。
　　“一起？”杨闯有些喜欢上林志国。
　　“一起？好啊！”林志国很干脆。二人转身跳上车，扔下国军少尉，向东绝尘而去。
　　新四军根据地，茅山支队驻地。于大虎、二黑、油子、秀才、王飞、柳芬、齐玉成队列整齐，精神抖擞。齐玉成、王飞的肩上背着三八大盖，二黑、秀才和油子背着中正式步枪，于大虎的肩上扛着挺捷克式轻机枪，背上插着把大刀，柳芬的腰里别着把驳壳枪，显得格外的英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