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租车遇到的那些有趣的人和事儿》
第35节

作者: 简约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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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06-08 11:06:44
  《开出租车遇到的那些有趣的人和事儿》(纪实连载92)
  “北平的洋车夫有很多派:年轻力壮,腿脚灵利的,讲究赁漂亮的车,拉整天儿,爱什么时候出车与收车都有自由;拉出车来,在固定的“车口”或宅门一放,专等坐快车的主儿;连车份的儿也没着落,但也不在乎…”,这是老舍《骆驼祥子》里开篇的一段话,这是描述20世纪民国20年代人力车夫悲惨命运的一部小说。而一百年后的今天,当代的出租车司机依然延续着前辈的路,只不过挣钱的家伙事儿从人力洋车变成了今天的出租车。

  虽然是相隔百年,但现实主义的骆驼祥子仍然能够照见当前的社会现实,只是当代的祥子们以另外的身份出现,挣扎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这些城市的守护者需要当初祥子的那股子要强、自律和勤奋。只是当热切的希望化为泡影,自律和勤勉溃散无踪时,只能黯然离去,一批又一批当代的祥子们涌进涌出,希望变成失望。
  当初我们一起在驾校学习考取出租车道路从业资格证的一众兄弟一年过去了,大部分人选择了永久的离开了这个行业。
  建军-港务局三产“正式”工人,唐山古冶人,体格健壮,为人忠厚,少言寡语,性格刚烈。父亲在2018年查出癌症,每天少则几千多则上万元的住院费用让他力不从心,虽然开出租车能够增加一部分收入,但是相对于高昂的医疗费用仍然是杯水车薪。他身上有些古冶人特有的暴脾气,受不了冷嘲热讽和尖酸刻薄的乘客,更别说无赖泼皮了,一年多来多次和这样的人发生言语和肢体冲突,多少次脱掉上衣亮出他完美胸肌和铁拳头。前些日子因一怒打了一泼皮乘客,虽时候双方化解,但是没过多久,他就退了车,不再从事出租车行业。

  小凯_来自郊县卢龙农村,纯朴善良,孩子一岁,怀着扎根市区,买房安家的梦想来到城市,自己一个人租住在河东工人南里二层小楼的单间,每天天不亮早早出车,晚上又是头顶星星回来,一年下来他说,每个月除去包车费用、修车费用、保险、租房费用以及自己的日常开销后所剩无几,几乎没有结余,他看不到任何希望,还不如之前在工地绑钢筋搬砖。一年合同到期,小凯离开了这个行业,另寻出路,也许到最后只能继续去工地从事老本行。

  小杨-来自郊县青龙,能说会道,自言开过小厂,在大城市历练过,开出租车以来多次出事故,这次又因和一骑自行车的相撞,对方进了医院重症监护室,出租车被扣,这次麻烦很大,本就捉襟见肘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再开出租车的可能微乎其微。
  小蔡-也就是先前我说过的喜欢踢足球的哥们。我说过,他代表了中国足球的风向标。你说我夸张,我说只有这些真正喜欢足球的中国人才能如星星之火燎原,我们缺的是全民足球。他,把碧水园的房子卖了,准备买辆出租车,开启全职出租车司机职业生涯,但是,转年出租车整套手续大涨10万,房子又是在最低谷的时候卖掉,卖房子的钱不够买一辆出租车钱,买车搁浅。
  …
  这是一帮有理想,有梦想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想通过勤劳和奋斗过上有尊严的生活,或者仅仅为了生计奔波。面对日益严峻的传统出租车行业他们显得如此力不从心。

  雨下给富人,也下给穷人,下给义人,也下给不义的人,雨并不知道,因为下落在一个没有公道的世界上
  …老舍。
  日期:2019-06-16 15:35:06
  《开出租车遇到的那些有趣的人和事儿》(纪实连载93)
  “笑贫不笑娼”,这是一位美丽的女人打车回家路上反复和我说的几个字。算上今日,已经连续三个晚上了送客去杜庄,而每次快到北港大街和海阳路路口的时候都要堵上几十分钟,因为堵车,很自然的就会和乘客聊上几句,说说闲话。
  我:看样子又要堵上半个小时开外了,昨天就是走到这里开始堵的,昨天看了下时间,48分钟。看起来今天也得这样。
  美丽女人:是呢,这条路这个路段每天都堵,现在又是下班的高峰点,时间又短不了,师傅这回耽误你拉活了,真不好意思。
  我:没事没事,堵车常有的事儿,车堵心不堵就行。听你这话心里敞亮,堵上一天一夜没话说,我呢,晚上跑出租就图个心情舒畅。
  美丽女人:今天我车限号,早晨就没开出来,今天我又考试,刚刚考完。
  我:考试?你是个学生吗?
  美丽女人:师傅,我有那么年轻吗?我都30出头了,小孩都两岁多了,今天我去考的是注册税务师。

  我:哦,不简单。据我了解这个证书是和注册会计师、精算师含金量一样,都很高。
  美丽女人:对,师傅,这些证书考下来就是钱,放到某个单位里固定拿几万块钱。
  我:这个知道点。你这个注册税务师好考吗?
  美丽女人:不好考呗,今年第三个年头了,刚过了两科,特别不好考,我要强,再难也要考下来。
  我:挺佩服你。结婚有了孩子后还能坚持学习,充实自己。现在的年轻人不求上进,醉生梦死的太多了。
  美丽女人:我只想凭自己的能力吃饭,不想靠别人也包括我的老公。

  我:现实生活中像你这样独立自信的女儿还是少啊,傍大款、傍当官的,漂亮女人都跟了有钱有势的了。
  漂亮女人:这个社会现在就是“笑贫不笑娼”,我在我们单位做会计,我们的大领导外边的几个女人我都知道,看着我们领导都累的慌,没办法啊,这几个女人他都得养着,家里的红旗还不倒。
  我:用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位领导也是风光无限啊,那几个女人跟他也是心甘情愿啊!
  漂亮女人:一个女人活到这份上,靠当小三挣钱也够可怜的,真是看不上这样的女人。我只靠自己的能力吃饭。
  我:你这么漂亮,单位追你的人也不少吧。
  漂亮女人:实不相瞒,有,但是我一个也看不上,别说我已经结婚了,即使我单身我也不给别人当小三。
  我:对,说得很对。一个女人要活出自己的精彩来。

  漂亮女人:师傅和你说,不仅女人,我们单位有个奔五的老男人,外边有两个女人养着他,他自己两个儿子。自己买不起房,两个儿子的房子都是外边的女人给买的。
  我:是吗,有这么夸张吗?这老男人得多大魅力啊!
  漂亮女人:千真万确啊,儿子没有房别人会笑话你,有了房管他谁买的,谁还会笑话他?这就是“笑贫不笑娼”。
  我:也许这就是当今社会金钱至上的真实写照。
  …

  这个世上,清贫而有自尊的活着大有人在,但在当今的社会,贫穷卑微确是没有尊严的代名词,经典的笑贫不笑娼就出自这个土壤。是对这种钱比尊严更重要的价值观最好的阐释,官尊民卑、上尊下卑、富尊贫卑。这就是中国式尊严。一个人是否被尊重往往取决于你身上披着的社会身份和财产的多少。
  笑贫不笑娼的娼在这里不只说是娼妇,泛指为了富贵生活不惜手段,可能是贪赃枉法,也可能是作奸犯科,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人们也只会从表面上物质财富来差别看待和评判一个人的优劣,全然不顾道德,礼义廉耻扫荡涤尽。
  希望我们都:笑娼不笑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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