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废黄河》
第23节

作者: 飞天揽明月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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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说笑一回就散了。
  第二天王义哭闹不止,蒋秀梅用手摸摸王义额头,感觉发烧了,又用自己的额头靠着王义的额头上,确认王义确实是感冒发烧了。蒋秀梅就抱起王义,一边哄着一边去公社医院。医生也照感冒发烧看的,打退烧针,开了几小片安乃近装在小纸袋里,在纸袋上写着一次只能吃半片。
  回来后,蒋秀梅给王义吃药,掰半片药片放在汤勺里,小心地倒上一点水用筷子粗的那头把药片研磨成末。然后她把王义抱在腿上,用自己的腿把王义腿夹住,让王义头朝上,用左胳膊托住,王义这时已经知道他妈要干啥了,把头扭来扭去。

  王朱氏只好过来帮忙,捏着王义的腮帮子,让王义张开嘴,一边捏一边说:“乖,把药吃了就好了。”
  蒋秀梅看准时机,一下子把药送到喉咙口,汤勺柄一抬,药水流下,王义被迫“咕嘟”一声咽下去,好苦!然后他哭得更厉害了。
  蒋秀梅赶紧再用汤勺从碗里舀两勺温水,让王义喝下去,嘴里还得说:“苦啊?快喝点水过过嘴,过过嘴就不苦了。”
  好容易把药喂完,蒋秀梅叹口气:“什么事啊?吃个药跟打仗滴呢!”
  王义也闹腾够了,一会儿睡觉了。
  蒋秀梅早上起来看看,王义还没退烧,蒋秀梅只好驮着王义再去公社医院。这回医生发现王义腿不好了,有些抽抽,他对蒋秀梅说:“你抓紧把小孩带人民医院去看看,我怀疑是脊髓灰质炎,就是小儿麻痹症。怪不道还不退烧的!”

  蒋秀梅吓得要死,含着眼泪带着王义找王永福,王永福在上班,把装了东西的长方体塑料桶码在推车上。
  他听了蒋秀梅的话,立即到车间主任那请假,两人带着王义心急火燎地赶到南门人民医院,就是王义出生的医院。谁知医生看了以后却说没什么好办法。
  蒋秀梅听到医生的话,眼泪立即奔流而下,她绝望崩溃了。王永福懵了,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老天爷!我已经得了这个病了,怎么还不放过我儿子!你他妈还有同情心吗?
  医生见惯了,他又接着说:“不过我们医院有针灸科,你们可以去试试,不过有没有用,就不一定了。”
  他们抓到了救命稻草,向医生道谢,医生把他们领到针灸科。针灸医生也不敢说治好,只叫他们每隔几天来针一次。
  下面两三个月,王永福雷打不动地带着王义去针灸,王永福还带着糖来,针灸的时候剥给王义哄他不要哭。最后天可怜见的,王义的这个毛病比较轻微,医生把王义的左腿拉回来了。
  日期:2019-04-16 21:56:04
  到八零年,王永福不想老当临时工了,名不正言不顺,当临时工叫人心里不安,说砍就砍了。于是想办法,搞一个曲线救国,先捞点权,有权才好办事。
  那时流行民选,民主选举,闹洋气。吴二根退下来了,选李成东当队长,王永福当会计。新官上任三把火,两人一上任干了一件大事,庄稼要施肥,千百年来都是农家肥,农家肥虽好,但是积肥太费事了,而且太脏,远不如化肥好使。化肥真是好东西,就那么一点,苗子长得又粗又壮,产量又高。因为东西好,就紧俏难搞,他俩一心要做成,到处打听,知道了有个叫魏振付的,在淮阴生产资料公司做干部,是本乡本土出去的。

  他们把烟和酒放在魏振付的桌子上,魏振付说:“乡里乡亲的,带什么东西,这忙必须帮!”大笔一挥,批2.3吨碳氨化肥。
  化肥运到家,队员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还是年轻人有冲劲,敢想敢干。”

  红头文件下来了,叫联产承包,分田到户。两人忙了好一阵,好在原来分过一次,好地孬地都有数,从此各家干自己的,干部少操多少心。牛没法分,卖了分钱,老牛没人要,宰了分肉吃。吴二根一辈子不知道牛肉的味道,这回有口福了,含着眼泪吃了几块。红旗队就留了一架脱粒机,放在王永福家门口的树下,收获后每家排队脱粒,好在红旗队地已经不多了,脱粒不需要多长时间。后来脱粒机也不见了,就把收获的庄稼铺在新修的柏油马路上去,让汽车来回碾。

  李成东当了一年小队长,跟大队闹矛盾了,唱反调,不听话。当时分田到户,但是公社和大队还有想法,大队要求“三统一”:统一耕种,统一播种,统一规划。一片种麦子,大家都要种麦子,大的工还要大家一起干,单干的话,谁也干不了,任务怎么完成。
  李成东不同意,说既然分了地了,就有耕种的自由,人家想种什么,你管不着!再说了,地都分了,人心散了,你还管着人家,谁屌你呢!
  大队部认为李成东思想很危险,无组织,无纪律,还要自由,报告公社把他的小队长职务撸了。
  队里的刘保财在公社当团委书记,公社把他拖来兼了红旗队队长。然后刘保财和王永福搭档了二年,期间磷肥厂招工,两人办了一批人进厂,王永福趁这个机会把蒋秀梅弄进厂了。
  基层小干部官不大,事儿不少,上面安排下来的事情全指望小干部去落实完成,但是小干部也不是三头六臂、千手观音,事情总得一个一个来,所谓“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你上面要不催啊,基层干部只好自己把握轻重缓急,好办的办一办,不好办的放一放。只有催得急,督促得严,小干部才会当回事,认真给你办。
  有件事情突然严起来了,就是计划生育,一下子严得不得了。

  王永福家离公社医院很近,公社有几批需要结扎的妇女就安排住在王永福家里,怎么腾地方呢,总不能把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让出去。只有小锅屋能腾点地方,那些妇女就带着铺盖卷,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准备第二天结扎。
  有时候会有通知到,但是没有按时到王永福家集中的,估计就有问题了,肯定是想躲,想蒙混过关,但是国家这回太严厉了,干部们压力也很大。
  于是三更半夜的,估计躲外面的回来了,大小干部十几个连夜开小手扶去逮,小手扶“突突突突”的声音把农村夜里的安宁碾压成了一滩烂泥。有人在家并且愿意去结扎就上小手扶走,人不在家或者不愿意结扎的,干部们只好搬东西,八仙桌、条桌、椅子、五斗橱、大衣橱。如果说人不见了,人间蒸发了,再没有东西搬了,那就白天来砍树,扒粮食扒房子,把瓦揭了。
  不过扒房子这种极端情况在一个小队还是少见的,关键在于生产队抓严不严,抓得松的就罚款为主,像那种不结扎生一窝人跑没影了又不交罚款的人家,干部们只好用这个办法。

  以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现在倒好,直接把庙给你拆了。
  干部们连续工作,奋战了几个晚上,把排查出来的妇女基本上集中到王永福家。偏偏有一家的女人迟迟没露面,害得他们每次去都扑空,当时不少人家都盖上砖瓦房了,这家还是土坯房。
  抓计划生育的大队副书记堵住当家的问:“你家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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