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长歌》
第25节

作者: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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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9-04-11 15:30:37
  想不到外界闻之色变的大魔头夜帝,也会有温情的一面。所以世间传言不可尽信。
  服完护心丹,我又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了,虽然生命对我来说,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祁连堡,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无妄道长的地方。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各奔西东。
  无妄要赶回昆仑山处理教务,安艳典则陪着我和绿萝,向高昌进发。之所以要安艳典作陪,是因为无妄担心路上还会遇到找我麻烦的人。

  选择高昌,是因为此乃胡汉交融的地方,也是丝绸之路必经之地。高昌有很多的粟特族人,能够葬在此地,也就相当于魂归故里。同时,长眠此地,可以守望东来西去的丝路旅人。更为主要的,这里是汉人治下,我曹禄山自幼仰慕中土文化,我想永远沐浴大唐的气息。
  穿越大斗拔谷之后,我们一路向西慢行。安艳典独骑并牵着一匹马,我坐在绿萝身后,共骑一匹马。
  阳光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庞,长风轻拂着这片多情的土地。那身后白雪皑皑的祁连山,仿佛多年的老友,默默注视着我们的背影。前方一望无际的戈壁和绿洲,不断传来声声驼铃和羌笛。
  我闭上眼睛,默默感受着暮春的风沙和空气。苦涩又干燥,多么熟悉的味道,就像血液一样深入我的骨髓。
  千年以后,祁连山还会如此深情凝望,河西走廊依然会生机盎然,可是,那时又有何人穿梭在这片土地上呢?
  “大风起,胡不归?

  胡不归兮归有泪。
  归有泪兮妾心碎,
  妾心碎兮祁山悲。
  祁山悲,大风起,
  大风起兮胡不归?”
  绿萝的歌声缓缓飘逝在河西走廊的沙尘里,凄凉哀婉,仿佛一只受伤的百灵鸟在娓娓倾诉。
  我紧紧揽住绿萝的腰肢,嘴里轻轻哼着相和的曲调。
  再见了,祁连山!
  再见了,牧师苑!
  再见了,窟窿峡!
  再见了,河西走廊!
  日期:2019-04-11 17:00:20
  路过敦煌的时候,安艳典和我们分手了。我和绿萝将高宗赏赐的财物,包括卐字符金碟,全部都交给了他。这样,一部分财物可以交给胡人商旅带到波斯,请出著名的画师阿伊斯,另外的财物则可以在敦煌附近雇佣画匠和工匠,开凿石窟。
  到达高昌的时候,寒毒已经侵入我心脉,我感觉心脏跳动比以前慢了许多,还不时莫名的颤动,五脏六腑又冰凉又麻木,四肢动弹变得非常艰难。我的整个脸一片乌青,毫无血色。幸好,还能勉强发声。
  ”禄山哥,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十岁的小姑娘,聪颖活泼又调皮,当我踏进百妙坊的时候,你正在练 旋舞。当你听说我是胡旋舞大咖的时候,非要和我斗舞。结果当你看到我的成名绝技十二鹞子翻身的时候,彻底服了,对吧?“
  ”因为之前我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这样跳胡旋舞,还跳得那么精彩,把百妙坊所有的教授都比下去了。怪不得教授们私下里都叫你胡旋十二少。“
  ”我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的歌声可以像夜莺一样动人。“
  ”禄山哥,当年你一直是我偶像,如果你不是那么喜欢酷拽炫的话,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哈哈,谁让当年的你是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呢,要是早点出落得如此雅致美丽,我也不会一直把你当成小妹妹了。“
  绿萝突然握住我的手,泪如雨下:”禄山哥,如果能再回到从前,那该多好……“
  是呀,如果再回到从前,那该多好!
  日期:2019-04-11 17:04:49

  本楼主又要插花了,记得有一首歌这样唱的:
  ……
  如果再回到从前
  还是与你相恋
  你是否会在乎 永不永远
  还是热恋以后
  简短说声再见
  ……
  日期:2019-04-11 18:35:16
  三天后,诀别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此时的我已经不能说话,静静地躺在高昌城外的高岗上,阳光明媚得如同母亲慈祥的脸。
  安艳典首先走了上来,握住我的手说道:”禄山兄,开凿石窟的人我已经找好了,阿伊斯三个月后也应该前来敦煌。师父说了,你作为无欢师伯的关门弟子,将正式写在昆仑派的谱牒之内,并且,他还答应收绿萝为昆仑弟子。至于绿萝,我会替你照看她的。”
  我艰难地瞧瞧他旁边的慈眉僧人,僧人冲我合十微笑。安艳典继续说道:“这是玄奘法师的高足,三车大师,他最近刚好路过敦煌,听说了你的故事后,特地前来看你。“

  我朝他们二人投以感激的目光。
  绿萝将嘴靠近我耳边,异常温柔地说道:”禄山哥,等着我。等石窟壁画完成,我就来陪你。“
  我费力地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口,又指指她的心口,想对她说话。但是,怎么也出不了声。
  绿萝给了我一个深情的吻:”好,禄山哥,我一定为你活下去。不,为我们活下去。“话音未了,已是热泪盈眶。
  三车法师走了过来,在我耳边轻轻讲了一句偈语。
  我豁然明白了一切,面露微笑,看着绿萝,缓缓地闭上双眼。
  我仿佛看到斗战神和灵光神在向我招手,我感觉自己的灵魂跟随着他们渐渐往空中飘去。
  耳畔依稀传来的是绿萝的痛哭声,还有三车法师那低沉的偈语: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

  日期:2019-04-11 23:38:58
  花开花谢,春去秋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七年。
  一天,高昌城北的高岗上某无名墓地,来了两位黑衣绝色美女。大的二十几岁,小的十五六岁,长得像是两姐妹一样。
  大美女将一束美丽的红蓝花放在无名墓碑上,垂手低声道:”禄山哥,我又来看你了。你有没有常常想起我?这是你最喜欢的焉支花,我专门从西域采来的,听说除了忘川河外,八百里黄泉无有花开,希望它能陪伴你。并且,这次我还带了一个你的小迷妹来看你。“
  小美女也对着墓碑拜了三下,然后说道:”师姐,你这么有心,禄山师兄泉下有知,也应该感到欣慰了。“
  ”兰儿,你禄山师兄是乐舞痴。不如咱们相和一曲他最的最爱:郑风·子衿,慰藉他的舞魂,如何?“

  ”好呀,能在舞圣面前表演,是我荣幸。”公孙兰答道。
  (本楼主在此撒花:这位小美女公孙兰,就是后来以剑舞成就诗圣杜甫、草圣张旭、画圣吴道子的公孙大娘。在此本楼主感谢杜甫GG,让我额外添此灵感。)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
  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
  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
  子宁不来……“
  日期:2019-04-12 00:23:31

  在公孙兰一边吟唱,一边踏鼓的时候,绿萝停了下来,喃喃说道:“禄山哥,你看,兰儿像不像当年的绿萝?”
  “妙!”一声响亮的赞喝从远处飘来,紧接着一位三十来岁的道士出现在视线里,绿萝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安艳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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