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
第57节

作者: 儿童团团长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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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质疑这一切,可是我真的害怕父母那伤心失望的眼神。我该怎么办,对于这一切,我该怎么办?
  日期:2019-02-07 11:55:00
  第十六章 曾奶奶饥渴而死 张迅疑惑世间事

  曾奶奶又病了,这次,和往常不一样,她好像真得是油尽灯枯了。
  我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生病了,记得很久以前,她脑袋上起了个包,刚开始还是黄豆大小,后来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了鸡蛋大,即使那样,都没有去医院。直到有一天,她头上包尽然生了蛆,这才没办法,去医院做手术,把那个包给割了,我记得那时候花了不少钱的,我爸妈因为这还吵了好久。
  这次,她怕是熬不过去了。
  那天星期六,学校放礼拜天,我回到家,就感觉气氛不对。
  “呀!迅儿回来了!”
  屋子里亲戚们看到我回来,特别亲热,问我在学校吃得饱吗?学习还好吗?我妈也高兴地不行,忙招呼我吃饭。我揭开锅盖,一股的肉香扑鼻而来。
  “猪肉炖白菜,快吃吧!香不香?”

  我闷闷不乐地端起了饭碗,红红的肉汤里漂着块块发白的肉。
  “肥肉太多!”我看了看说。
  “我这孩子就是不喜欢吃肥肉,现在这孩子都喜欢吃红肉!想我们那时候,可是吃树皮,草根……”
  亲戚们絮絮叨叨了地说起了曾经的艰苦岁月。
  我吃了几口,实在是咽不下去,便放下碗往里窑走去,我妈拽住了我,悄悄地对我说:“别给她喝水啊!”
  我很纳闷,问:“为什么?”
  “你管那么多干嘛?她一喝就吐!”我妈不耐烦地说。
  我很想看看曾奶奶到底成什么样子了,但又有些害怕。一进了里窑,便闻到一股腥臭味。曾奶奶躺在炕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我听到她在那痛苦的哼哼。她也许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使劲地扭过头,费劲地对我说:“小勒娃,我渴……我渴……”我看到她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那脸好像老牛犁过的地,干枯的眼睛满是眼屎。她伸着乌黑的,如枯柴一样的手,不断地哀求着要水喝,好像哼着一曲凄凉的小调。

  突然,我看到她的手心果然有个明显的疤痕!敢情那些都是真的?在死亡线上挣扎着曾奶奶,真的七十多年前,曾美艳过人,还水性扬花?
  “渴……渴……小勒娃,是你不……”曾奶奶在呼唤我。
  “老奶,是我是我!我这就给你倒水!”
  “水,小勒娃,快给老奶弄点水……”
  我找到一个杯子,从暖瓶里倒了半杯已经凉了的开水,刚递到曾奶奶的跟前,她便抢了过去,咕嘟咕嘟地咽了下去。
  曾奶奶喝了水,便一动不动,躺在炕上直哼哼,我看得难受,心情特别沉重,于是转身离开了这个满是悲伤气味的地方。

  等我到了外窑没多一会儿,就听到曾奶奶在里面吐,我妈赶紧跑进去,我听见她在里面说我曾奶奶:“怎么又吐了……还尿一炕!”
  曾奶奶在里窑还没有咽气,她的子孙们在这边已经开始商讨后事了。后事自然是以我爸说得为准,我爸又一向必须得听我妈的。亲戚们提着各种主意,想着怎么体面地把曾奶奶埋到地里。
  日期:2019-02-07 12:04:48
  我大姑说:“还是和咱爷葬一块吧?让咱爷爷和奶奶也好团聚!”
  几个姑姑都附和着,连说这样最好。
  我爸说:“要是合葬的话,咱爷那坟得用砖券呢,我钱不太够。”
  这一说到钱,亲戚们都满脸的不好意思,欲言又止,但终究谁也没有吭声,屋子里一下尴尬起来。
  曾奶奶在里窑一直胡言乱语,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我爸说:“我去找下医生。”说完,他便走了。
  过了有半个钟头的功夫,老村医的儿子来了,小村医上了大学后,回来接了他父亲的班。

  年轻的村医冲屋里的人笑笑:“都在啊!”
  我妈忙给他倒水,亲戚们都对这才上任的村医恭敬有加。
  村医进了里窑,看了看曾奶奶,问她:“你感觉怎么样啊?”
  曾奶奶哼哼了几声,痛苦地说:“我渴得不行啊!给我点水喝呀!”
  那个医生笑了几声,又对旁边的亲属,说:“快了,估计熬不了今晚了。”
  “噢!嗯!噢!”
  亲戚们心照不宣,不约而同地一起离开了这个死气沉沉的里窑,继续到外窑商量曾奶奶的后事。医生说自己还要去给令一个人看病,爸爸千谢万谢,把医生送出了门。
  果然不出那位医生的所料,晚上没过十二点,曾奶奶便双目圆睁,一动不动了。女人们跪在地上声音嘹亮地哇哇痛哭起来。这是一种信号,周围的邻居们听到那凄惨的哭声便知道是我曾奶奶不在了。
  丧礼像闹钟的指针一样熟练地转了起来,爸爸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和人交际,但却一向热心,所以在这丧礼当上,四周的邻居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赶来帮忙。整个院子里闹哄哄地,有搬桌子拿长条凳的,有洗碗刷盘子的,有烧火做饭的。孩子们在院子里紧紧地盯着厨师,眼巴巴地想从厨师那里弄点馒头或花生米什么的,要是能弄个苹果梨,或是一块肉那便更好不过了。
  一切都很顺利,但我大爸却一直不肯来参加葬礼,这让一家人特别气愤。
  我大爸是曾奶奶的大孙子,他要是不来参加葬礼,那么村子里的人肯定会笑话我们一大家子不和睦。于是我爸,我三爸,还有我哥,我大表弟,一块去找我大爸,四个人齐刷刷地跪在我大爸的堂屋。我大妈板着脸,冲着我大爸嚷嚷:“不去!那些人管过我们什么?”

  我哥气不过,冲着我大爸破口大骂:“你这忘本的狗东西,你忘了谁把你养这么大了!”我爸狠狠地踢了我哥一脚,说他没大没小,然后几个人也不跪了,转身就出了我大爸的家门。
  等家里的几个男人回到了家,一听说我大爸还是不来,我奶奶躺在床上眼泪哗哗地流,姑姑们赶忙安慰,连说是我大妈使坏,跟我大爸没关系。
  奶奶坐在床上冲着屋子的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我三爸抬起头,生气地说:“妈!关你什么事!是他自己不孝顺!”
  二姑一脸惆怅,无可奈何地说:“要怪就怪大媳妇,挑拨的!”
  “要是我当初……”奶奶习惯性地说,这句话她说了不下一万次了。
  “老三不娶媳妇了?”大姑赶上了奶奶的话,一屋子里的人都悄悄地看着闷声不语的三爸。三爸吸着烟,低着头看着茶几。
  “要我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三姑用柔柔地声音看着奶奶说:“况且都是亲兄弟,再这样不来往就实在不像话了。”
  日期:2019-02-07 12:10:52
  曾奶奶出殡的那天是星期一,按理说,我应该请一天假的,可是爸爸妈妈说为了不影响我学习,让我按时去学校。我心里嘀咕:“学习!学习!我根本就不爱学习!”
  那天是小姑父送我去的学校,小姑父骑着一辆嘉陵小摩托,简直像开飞机一样,我死死地抓着摩托,一路上生怕自己掉下去。到了学校,小姑父乐呵呵地说:“迅儿,姑父骑摩托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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