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听大班老师弹琴唱歌了。
上儿歌课的时候,大班老师坐在钢琴前,摆开乐谱,脚踩着踩板,然后那钢琴便响起了美妙的音乐,她一边弹一边唱着:
“拔——萝卜,拔——萝卜……”
停了一下,老师又重新弹刚才的调子,我们和着音乐,开始一齐唱:
“拔——萝卜,拔——萝卜……”
大班老师的声音,悦耳动听。我背着手,坐在小凳子上,看不见她怎么弹琴,只能看见踩着踏板的脚,还有专注的眼睛盯着乐谱,她那样子,好像仙女下凡一般。
她唱一句,好似百灵鸟,我们跟着学一句,好像乌鸦感冒了。但同学们兴致都特别高,看来并不是我一个人不喜欢汉字课和算术课。
离过年还有两个月的时候,我奶奶的左腿突然肿了起来。开始她还谁都不说,自己硬撑着,后来越来越肿,路都走不顺了。
我二姑发现我奶奶走路不对劲,抹起奶奶的裤腿一看,这才知道我奶奶腿肿了。
我二姑心疼得直掉泪,不停地责怪自己。
“有什么啊?又不是啥大病,不疼不痒的。”我奶奶赶紧安慰我二姑。
爸爸和姑姑们把奶奶送到了县医院,又给我三爸打了电话,我三爸接了电话。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晚上了,他一听是我奶奶生病了,在电话那边号啕大哭,大半夜地也没有车,急得要走着下山。
五年了,我三爸和三妈终于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挂着鼻涕的小毛头,那是我的大表弟。我以前常听家里人提起他们,却不曾见过,所以陌生很。只感觉三爸很严肃,总是坐在我奶奶跟前听我奶奶絮絮叨叨,也不怎么讲话。我三妈特别高,我还不到她的腰间。她穿着红色的妮子大衣,头发非常漂亮,烫得卷儿。表弟穿着黑黑的小皮鞋,跟三毛穿的那双小皮鞋一模一样。我看着自己脚上露出大栂指的小布鞋,心里好是羡慕。
日期:2019-02-04 09:10:33
我三妈对我奶奶特别好,在医院的时候,她就特别细心地伺候我奶奶,给我奶奶端屎端尿,我奶奶难过地说:“当初不该那样胡说的,误会了你。”
我三妈一听,眼睛红了,说:“妈,你快别那样想,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奶奶腿里长了个瘤子,在县医院开了刀,把那瘤子割了,又输了几天液,这才回了家。
我喜欢和大表弟玩,他跟着我,不停地叫我哥哥,他的家乡话不怎么标准,总夹杂着一些太原话。
“哥哥,哥哥,我们耍去吧!”大表弟跑到我跟前,拉着我的胳膊直晃。
“是玩!不是耍!”我纠正他。
我给他擦鼻涕,心里老纳闷,大表弟为什么总有流不完的鼻涕?
表弟老想让我带他出去玩,我却想玩他的铁皮青蛙,还有那个小火车。我想玩,可又不好意思说,因为妈妈经常告诉我,别人的东西不要动。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那绿绿的小青娃,盼望着我三妈把那个铁皮青娃拿给我玩一会儿,可是她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等了好久,还是没有动静。
我三妈还是不怎么和我奶奶说话,倒是和我话挺多了,不停地问我在学校学了什么,我不好意思说,害羞地躲来躲去。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块饼干还有奶糖,把我的小口袋塞得满满的。
我表弟在太原也上幼儿园了,他今年才五岁!就已经上幼儿园了!我那时候是六岁才上的,这让我很奇怪,又一想,太原那大城市,不比这农村,上学肯定早一些。我三妈拿着表弟的教科书指着一个钟问表弟这是几点了。表弟看了看,说不知道。我三妈又问我,我也不认识啊,我只认得数字的表,指针的根本不认识,我害臊的不行,脸红得都要烧着了。
我奶奶特别疼爱大表弟,总把他揽在怀里,一会喂个这好吃的,一会喂个那好吃的,帮他洗脸,洗脚,奶奶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我三爸是个大孝子,我的姑姑们也这么说,我不禁对三叔越来越佩服。而且,我也感觉三爸特别有钱,因为大表弟还有我三妈穿得衣服特别漂亮。
这两年,我们村子里出了好多令人唏嘘的事情,村南的十字路口大货车特别多,每年都要撞死好多人。今年过年的时候,居然撞死了一家三口,这让我们村笼罩在了一种不详的气氛当中。
赵鑫的大姨喝了农药,死在了村西的柿子树下,据说是因为和儿媳妇和不来。还有一个老头因为儿子不养活他,居然撬开了儿子的家门,把粪汤灌进了粮仓里,又把那粪汤泼得满屋都是,最后在门框上绑了个绳子,上吊了。
因为出了这些事,我们小孩子晚上都不敢出门,感觉满村子里都是鬼魂。
腊月二十八的时候,爸爸让我去大姑父家拿豆腐,我虽然不想去,可是父命难违,只好不情愿地去了。我大姑父每到后半年的就开始卖豆腐,我们家每年吃的豆腐都是从他家里拿。到了我大姑父家,我说明了来意,我大姑父没好气地说:“那儿有块坏了的豆腐,拿回去吧,蒸一下就可以吃。”
那语气,就好像我们白吃他豆腐一样,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说:“我又不是白要呢,要是没有就算了。”
我大姑赶紧打圆场,说:“那个豆腐并不坏,就是没做成型,一炒就碎了。”
后来,我豆腐也没拿,气乎乎地回家了,后来我去我大姑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过年的时候,我和哥哥在三妈家吃了好多好吃的,三妈还给了我和哥一人五块钱的压岁钱,我还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大的巨款,又高兴又激动!我喜欢放鞭炮,三叔又给了我一小挂鞭炮,让我注意安全,我高兴地满口答应,和表弟还有哥哥出去玩了。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三十岁之前,别人对你的态度取决于你的父母,三十岁以后,别人对你父母的态度取决于你。
不知我是太过敏感了,还是就是那样,我感觉十之八九的人都看不起我,甚至包括我妈妈那边的亲戚。我大姨和舅舅们对我挺好的,但是我表哥还有姨夫舅妈们,却把我当空气一般,甚至斜眼看我,和我说话总是阴阳怪气地。但是他们对我表哥表姐们就不是那个样子,我感觉是因为我大姨,还有我大舅二舅家有钱。同样的,我爸这边的亲戚也一样,我大姑父,二姑父,三姑父都对我特别不好,满脸的嫌弃,但对我大表弟却特别好,满脸的亲热,我感觉就是因为我三叔家有钱。
我才六七岁,就这样想,不知道自己想的对还是错,想来想去,还是姑姑叔叔们对我好,他们不管我家多穷,都打心底里对我好。
我又想,或者姑姑叔叔们并不是真的对我好,只是因为我们的血缘关系比较近,我想来想去,也弄不清楚,倒把自己想得脑瓜疼。
日期:2019-02-04 13:11:27
第八章 身世浮尘雨打萍 苦命娜娜初登场
(这一段是插叙,以第一人称讲述娜娜来我们村之前的经历,几次修改稿子,都不忍直视这段。
二零零七年的时候,我在县城碰到了娜娜,我八九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只是从来没有想到她在我的生命中能如此重要。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如花一般的女孩命运却如此凄惨,我是那么地爱她,只可惜,我对她的爱,和她的生命一样,都是昙花一现,只有刹那间的美丽,而痛苦,却是那么地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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