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06-29 21:32:55
一根筋吹化了草纸,又从兜里摸出一个烟盒大小的扁铁盒,打开,捏出几根银针,用包有朱砂的锡纸在长明灯上烤热,把银针在朱砂面里反复滚磨了几遍,转头探身,对着老太和狼獾的头顶、太阳穴,细细捻着。
这一切做的非常认真和谨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墓里,空气湿闷压抑,外面远处,不时有凄厉的狼嚎声传来。
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结果是想干啥,但隐隐地猜测到,经他的鼓捣,棺材里的一尸一兽肯定会闹出幺蛾子来。心里慌慌的,没着没落的,也很惊悚。
“!@$%^&*@#…”一根筋鼓捣完这些,双手合十,对着棺材轻轻念叨起来,额头细密的汗珠在灯影下闪闪发光。
因为他发出的声音很小,只在嗓子眼里咕噜,我听不清他在说啥,可能是念咒语吧。
日期:2018-06-29 21:33:47
半夜过后,我们终于灭了长明灯,退出了坟茔。
野外清凉的空气使我贪婪地猛吸了下鼻子,昏沉的脑瓜也清醒起来。
“好了,收拾工具,回家睡个好觉。”一根筋锤了锤后腰,有些疲惫地说道。
我一愣,转头看了眼坟洞:“就,这么敞着?”
“咋的了,敞着不好吗,方便他们出入。”他说完,朝我一挥手,抬腿就往坟地外走去。
我忙拿上铁锹镢头啥的,紧跟了上去。
回到家里,天色快亮了,我本想一头倒在炕上大睡,没想到被他催着端了盆冷水,帮着他把全身干皱的皮肤擦红,冲完,才爬到炕上沉沉睡去…
日期:2018-06-29 21:34:18
这一觉,睡的可真香啊。既没做恶梦也没人打扰,从黎明时分一直到下午,来了个自然醒。
睁眼爬起来,见一根筋盘腿坐在炕头上正跟和尚似的打坐呢。
我擦了把眼,拥着被褥发起呆来。
一根筋似乎已经打完了坐,长长伸了个懒腰,道:“小子,睡醒了?再睡会吧,今晚还要熬夜呢。”
我一愣,诧异地望着他:“熬啥夜?还要挖坟?”
他眉头一皱:“打鬼降妖。”
我一听这话,猛然就想起了昨晚使蛊的事,这么说,那死老太的鬼魂真要回张富贵家折腾?
可即使真的折腾,他们也不会来找我们呀。我上次鬼附体的事虽然是真的,但事后姓张的认为被做了局,要不昨天也不会把我们跟狗似的赶出来。
日期:2018-06-29 21:34:42
“仙爷,那个张富贵…”
我心里鼓颠着,刚说出半截话,被一根筋扬手打断:“别急,老子本来想榨他个三万两万的用用,没想到那小子不识相,这次他不拿出个十万八万的来,老子让他灭门!”
我心里咕咚一下,傻眼看着他,哆嗦了下嘴唇,一股冷气从脊梁骨下往上直窜。
“仙爷,你…跟他家有仇?”我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句憋在心里好久的话。
一根筋被我的话问乐了,说你小子咋这么笨呢,你忘了仙爷我跟你二叔的承诺了?没钱没势的,咋去为一枝花解困?解不了困咋把她忽悠来?这年头,知根知底的不好忽悠啊。
日期:2018-06-29 21:35:03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先前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我二叔铺路呀,心里由衷冒出一股感激之情,这个一根筋,表面神神叨叨的,其实还是个好人哩。
“仙爷,您饿不?饿的话我去俺二叔家挖瓢面,咱弄点疙瘩汤吃。”我真诚地问道。
一根筋摇了下头:“吃啥吃,先忍着,等咱到了那土豪家大鱼大肉的猛造。”
我娘,这么有把握?万一人家…
管他呢,他说有就有呗。我下炕去灶房往锅洞里添了些柴火,把炕烧热,回来又躺下想睡觉。
可已经睡足了,闭眼躺在那儿翻来覆去的比干活还累,干脆又坐起来,跟一根筋打了个对头,发起呆来。
日期:2018-06-29 21:35:18
人一闲,脑子就想开了事,我见他仍闭眼盘腿地坐在那儿不吭不哈像个木乃伊,心里就烦,没个说话拉呱的,燥人啊。
“仙爷,讲讲你以前的故事呗。”我咧嘴冲他笑道。
一根筋面无表情地:“有啥讲的。”
我想起了他给副县长老婆治过的不孕不育的事,说实话,真要想以后混出个名堂来,给人治病也是一项立足之本。
便试探着问他用的啥药方,能不能教教我。
一根筋被我这一问,微微睁开眼,道:“不是所有不育的女人都能治好,这要看她们男人…”
“男人,咋了?”我见他说出一半话,更加好奇了。
日期:2018-06-29 21:35:41
不料,他猛一瞪眼:“不该问的别瞎问,到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
语气严厉,不容反驳。我只好沮丧地闭上了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也黑了。一根筋还静坐在那儿闭眼一动不动。
我不能跟他一样啊,因为交不起电费,家里早点了好些日子煤油灯了,便从窗台上拿起火柴,哧啦划燃,欠身就去点挂在墙壁上的煤油灯。
一根筋一蹙眉:“干啥,灭了它。”
我靠,你不用灯,难道让我也摸瞎?
“咋的了,天黑了,怪闷人的,点个灯怕啥。”我不满地嘟囔道。
日期:2018-06-29 21:36:18
“你小子想死是吧,好,没人拦你,举着火把到院子里溜一圈包你跟你爹一样那么痛快。”他恶狠狠地吐出这句话,吓的我忙吹灭了火柴。
屋里漆黑一片,一根筋坐在那儿仍一动不动,在窗外雪光的隐隐映照下,他的形象有些恐怖,礼帽下,干瘦的脸颊,鹰钩鼻,花白的胡须,还特么穿着呢子大衣,整个人模模糊糊,不伦不类,活似一具干尸呀。
我惊悸地把身子贴到墙壁上,抱着胳膊垫着膝盖,埋头发起呆来。既然不让说话,不让点灯,又特么睡不着,那就干熬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到外面传来阵阵鸡叫声,猛抬头睁眼,发现天色有些亮了。
日期:2018-06-29 21:36:37
而一根筋呢,仍保持昨晚的姿势,跟个木雕似的,闭眼盘腿的一动不动。
天亮了,也就是说,他昨晚描绘的去张富贵家吃大餐的美好愿景已经落空,这老家伙也有失算的时候呀,嘿嘿。
我心里既幸灾乐祸,也有点怅然若失,不知他下一步会干啥。也不知他使蛊的那个死老太和狼獾丈夫出没出动。
“仙爷,天明了。”我轻声叫道。
一根筋动了下眼皮:“知道。”
“咱…”我想问他下一步咋办,但没敢出口。
“二十万,少一个子儿就让他灭门。”一根筋仍闭着眼,似说梦话似的,面无表情。
日期:2018-06-29 21:37:48
我靠,这不是梦话,这是恶犬吞天呀,咱苦巴巴地等了一晚上,吊毛没见着一根,转眼就要二十万了?就是傻子也不信呀。不,要二十万、二百万甚至两个亿都可以,关键没人叼你呀。
这老头,是不是有妄想症呀。
我心里不由嘀咕起来。越看他越不正常,快七十岁的人了,整年四处瞎闯,还坐过牢,脑子肯定受过刺激,老年痴呆也不能排除…
我越想越害怕,再瞅他的脸色,竟是一副铁青色。我娘,不会是被老太附体了吧?
日期:2018-06-29 21:38:06
就在这时,忽听院门哗啦一声响,我身子“嘚”的一颤,转头往窗外望去,见两个黑色身影咕咚、咕咚地往屋里奔来。
而几乎与此同时,木雕似的一根筋也终于动了一下,长长舒了口气。
来的人是大棒槌还有一个陌生汉子。
一进门,俩人就咋咋呼呼,急三火四地拽着一根筋要走。
一根筋哪能依?眯眼皱眉地问到底出啥事了,谁让你们来的,这大冷天的我们爷俩刚起床,还没洗脸刷牙上茅厕呢,你们忙活个啥。
大棒槌急的一跺脚:“仙叔呀,出大事了,那,那…你赶紧说!”
日期:2018-06-29 21:38:22
他一指身边的汉子,那汉子忙急三火四地夹杂着哭音,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昨天一大早,他村(王家村)张富贵起来准备去银行取钱给跟他干活的民工发工资,可刚出大门,不知是被雪滑倒的还是晕倒的,只听“啊呀…咕咚”一声,他媳妇听见动静忙跑出来查看,发现他躺在地上跟抽风似的身子乱颤,嘴里还嗷嗷的发出一种怪叫。
他媳妇昏了,急上前想把他扶起来,没想到张富贵转头一口就咬住她的手臂,一个挣一个抓,俩人就厮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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