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很吃惊：“你去哪里？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这杂志没前途了。”孙艳很坚决地说。
　　小海一时无语，想了一下说：“是因为我们搞文字的让你丧失信心了吗？”
　　“切，你真自恋，”孙艳轻蔑地说，“你是以为我会因为你们这几杆破枪决定我自己的命运？还是以为你们能够决定杂志社的命运？”
　　小海继续问：“那是怎么回事？你业绩第一，钱也不少，怎么就不干了？”
　　“心灰意冷，换个活法吧。”是孙艳有些伤感，低头说。

　　小海觉得奇怪，想了一下问：“谁引起你这么大伤感？做这么大决定？离婚了？”
　　“呸，你才离婚了呢，你怎么不想我点好事？”
　　孙艳说。
　　小海连忙解释：“我不是奇怪吗，想知道原因。”
　　“有什么可奇怪的，在上海，我一家三口，住了70平米，现在房价这么贵，我连改善的机会都没有。离职，到房地产开发商做一年销售总监，赚钱了就回武汉了。”孙艳说，“回武汉，这房子价钱我能换一个150平米的。我跟老公准备开一个广告公司。”
　　“有发财的机会啊？难怪啊，不错不错。”小海似乎明白了。
　　孙艳问小海：“你咋个想法？”

　　小海很奇怪：“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也不会开广告公司。”
　　“要不你跟我回武汉开广告公司吧，你做文案，我觉得你能力没问题。反正你也不是上海人，到哪里都一样。”孙艳劝小海。
　　小海连忙拒绝：“快拉倒吧，我有老婆，再说你也没离婚------”
　　孙艳踢了小海一脚说：“我跟你说正事呢，是让你离职我们一起干。”
　　小海笑了，说：“离职啊？我还以为让我跟你私奔呢。”
　　“我说正事呢。怎么样？考虑吗？”孙艳追问。
　　“不考虑，我不想离职，我没你那么大追求，更没想过离开上海”

　　孙艳一脸不屑地说：“你真农民，这上海有什么好。”
　　“我要离职做广告文案，我还用跑武汉那么远？就我这履历和文凭，在上海也可以啊。”
　　小海不以为然。
　　孙艳不想继续聊下去了，说：“你自己考虑吧。我老公家在武汉有很多资源，我觉得我们能做起来。我现在就在做的房地产销售，虽然说兼职的，卖的也不错，随时欢迎你来啊。”
　　“你现在还兼职呢？”小海很纳闷。
　　“有几个外面不兼职的？就你们几个傻子，天天弄笔杆子，我就是靠杂志的资源认识的开发商，然后把房子卖给了认识的其他高端人。”孙艳嘲笑小海。
　　小海问：“上海挺好的啊，你为什么不在上海呆下去了？”
　　孙艳低下头，叹口气说：“我和老公都是湖北人，而且都是独生子女，我家是武汉的，他家是荆门的。把四个老人都接到上海来不现实吧？我们回武汉，也算尽了份孝心吧。孩子户口在上海，也是给孩子留了后路。要不我能怎么办？其实我也很喜欢上海的，我们两个也是在上海上的大学，离开家都这么多年了，关系朋友什么的都在上海，回去后只能重新打鼓另开张了。在武汉，找个好的文案都难，我不认识别人。”

　　孙艳的话，又让小海想起了父亲，一个人在老家没人照顾，父亲身体算好的，母亲在这里给他带孩子，应该说自己说比较省心了。真是如果父亲躺在床上，或者有个什么病，凭着父亲的坚强性格可能不会告诉他们，那也只能自己硬挺。这样一想，如果父亲真有外遇，身边多个人照顾，应该也是好事。可是这样，对母亲又太不公平了，小海怎么也找不到答案。

　　“你怎么不说话了？”孙艳看小海不吱声，就问。
　　小海肯定是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于是就说：“你说的真是个事儿。你说你武汉人，这么费劲杀出来了留在了上海，多少人羡慕。现在就这样回去了，你甘心吗？”
　　“唉，不甘心有什么办法，你说人都是为自己活着吗？肯定不行吧？我在武汉的房子都买了，挨着我父母家，买了两套，一套给我们自己，一套给公公婆婆。这样老人心里也就踏实了，这么多年过节我们都是回家，不去他们家就是我们家，根本没有自己的节日。所以我们想，回去吧，省心。而且，趁着年轻，回去我生个二胎，我第一个是女儿，我老公也是单传，公公婆婆逼的也紧，想要个孙子，要死要活的，我老公压力也大，这也算是给双方老人也找点事情干。也给自己将来老了多一个人照顾。”孙艳说的很沉重也很无奈。

　　小海听孙艳这么说很纳闷，问：“你将来靠孩子养老？”

　　“切，我还能够让孩子走我的老路？他们愿意走多远就走多远，在我身边是我的福气，不在我身边只要他们高兴就可以。能动了我就去看看他们，不能动了，就自己去养老院，不给孩子增加负担”孙艳说，“但是多个孩子确实挺好的，看看同事们孩子不在身边的，连个乐趣也没有。”
　　小海若有所思地说：“可你这样想，潜意识里就是认为老人说负担啊。”
　　孙艳嘲讽地看着小海说：“你少来，少自己占领道德的高峰教育我。无论你内心怎么想，面对养我们的老人我们不能光考虑自己，这是一个事实你改变不了，但是我会尽我自己的孝心，老人不提出去养老院我肯定不送。到我老了，我跟老公商量好了，谁也别劝我们，我们自己把自己的后事安排好，自己去住养老院。你将来也是肯定要走到这一步。”
　　同孙艳分手，小海回到家之后闷闷不乐，父亲的事情和孙艳的说法对小海来说都不是高兴的事，都让他陷入思考。小兰看着很奇怪，问小海怎么了，小海只能说是孙艳要离职了。
　　“女的？她离职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小兰不满意了，“我当年离职我都没看到你不高兴，她跟你什么关系？”
　　道理是跟老婆讲不通的，小海也没办法把所有情况说清楚，但是他知道小兰的性格，这个话题没有结论是不行的。于是他问小兰：“你想过没有，你老了怎么办？”
　　小兰觉得小海问的莫名其妙，她把这个话题跟孙艳离职的事情联想一起了，就警觉地问：“老了我跟你过啊？等我老了你想把我给谁？你想跟谁过？跟孙艳？”
　　小海早就习惯小兰的无厘头了，无可奈何地笑笑说：“肯定是你跟我过，你老了我不要你谁要啊？自从收了你我就知道出不了收的，我是问，你想过怎么养老没有？就是我们两个都老了，怎么办？关人家孙艳屁事。”
　　小兰更糊涂了，她的脑袋从来不想这么复杂的事情，就问小海：“老了就老了呗，正常现象啊？谁不老啊？怎么办？凉拌，顺其自然。”

　　“什么就凉拌啊？如果那时贝贝不在上海，就我们两个人，老了，不能动了，指望不上贝贝了，你说怎么办？”小海觉得应该启发小兰逐步深入思考。
　　小兰还是没明白小海的意思，想了一下，问：“那贝贝去哪了？”
　　“随便去哪里，美国，日本，反正她不可能跟我们生活一辈子，对吧？继续想。”小海循循善诱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