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城》
第40节

作者: 夜灯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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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宏堡每次去,她几乎都在旁听。但是从不多言多语,不是默默地为他们烧开水沏茶,就是把水果洗净切好,要不就是低头摆弄她养的那只白色的小猫,偶尔看似不经意似地看一眼Z宏堡,后又飞快地转向别处…Z宏堡也喜欢若玉的文静和温柔,他觉得她就像是一汪干干净净的清水一样—恬静,清澈,灵动…!若玉的身上有宋书娟的影子,但比书娟更亲切。在沈姨家里,Z宏堡眼睛的余光很少离开若玉,哪怕是停留在她的影子上,他也会很知足。渐渐地,Z宏堡发现,无论在宿舍里,在课堂上,在图书馆,自己都会随时想起她!而每当想到她时,就会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一切,呆呆的、傻傻的、愣愣的。Z宏堡觉得这是老天在和他开一个巨大的、让他无法挽回的玩笑!若玉才是他可心的那个意中人。但是,Z宏堡想制止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他试着不去沈姨那里。但是在沈姨家里,这对母女带给他的,是不一样的沉淀和享受!

  礼拜天,Z宏堡独自闷在宿舍里,斜靠在床上,但是却想着若玉温柔地靠在自己的肩上,说着让他心醉的情话;想着她看自己的眼神,幽怨、恍惚又热切;想着自己和她的千般温柔和缠绵;想着有一天会娶她进门,和她生儿育女,度过那种诗一样的平静而知心的生命时光…
  终于,他忍不住了,拔腿跑出了学校,奔向沈姨家。
  若玉也很喜欢Z宏堡—他堂堂的相貌、文质彬彬的气质和潇洒不凡的谈吐都令若玉着迷,不过,每当四目相遇时,若玉总是故意躲闪,她眼睛里的羞涩,更让Z宏堡感觉到了从没有过的甜蜜和怦然心动!情愫暗生时,Z宏堡的心里除了甜蜜,也时常背负着良心和道德的自责!然而,若玉仿佛在Z宏堡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无论如何是挥不去和抹不掉的。他们之间似乎不用过多地说什么,只要对方瞅一眼,一个就明白另一个的意思。对于这样的心心相印,两个人都很享受。沈姨对此也不说什么,因为她早就说过,Z宏堡和刘艳过不长,和若玉有缘分。但是,若玉常常因为Z宏堡已经结婚成家而暗自忧愁和神伤,这让Z宏堡觉得很对不住若玉。离开沈阳的时候,一向不言不语的若玉,脸上写满忧郁,她深情地望着Z宏堡,只问了一句:

  “你还会来吗?”
  这一句话扎得Z宏堡心里好疼,他轻轻抓住若玉的两只胳膊,安慰她说:
  “会的,会来!”
  若玉没再说什么,只是在转身离开的瞬间,Z宏堡看见若玉的眼里突然滚落下两行眼泪,晶莹如她…
  若玉的温柔和深情让难舍难分的Z宏堡下定了离婚的决心!
  回到呼玛之后,Z宏堡越发受不了刘艳的霸道和乖张,他对刘艳冷到了极点。二人的吵架不断升级,甚至大打出手。Z宏堡提出了离婚,刘艳哭天抢地,要死要活,坚决不干,他也只好暂时作罢。但他一直和若玉保持联系,让她等等。

  一九八五年的春节,Z宏堡和刘艳带着孩子回了鸡西。鸡西是个让Z宏堡感到尴尬和难为情的地方。在这个巴掌大的煤矿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杜和曾经和现在的故事。而做为这个家里长子的他,只和那个付汉玉差十岁。两人见面都很尴尬,杜和只好里里外外招呼着打着圆场。妹妹弟弟们都长大了,为了在他们跟前照顾母亲的面子,Z宏堡尽量压着肚子里的这股憋屈火!可“知子莫若母”,杜和明明白白地看出了儿子挂在脸上的不痛快,还有丈夫在Z宏堡面前的缩头缩脑,杜和知道付汉玉从心里怵头Z宏堡,她一边恨恨地骂着“窝囊废!”,一边盼着大儿子一家三口早些滚蛋!滚到他丈母娘家去!实际上Z宏堡全家并不会在这里住下,他们三口都是住在刘艳的娘家,尽管刘艳娘家离这里四十里地。

  几年没有回家了,Z宏堡忙着去会同学,见插友,看老师,串亲戚。当然,也去看了看他的继父—张学信。张学信没有想到张宏堡会来看自己—他望着已经出息的Z宏堡,心里很不是滋味,感动地说:
  “大宝哇,你总算是出息了!你这孩子仁义!你小时候我也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吃了不少苦,你不记恨我就罢了,现在还来看我!”
  “您就别说了,不是都过去了吗?再说,又不是您的错。您把我们拉扯大也不容易…”
  “可你妈有多少不应该啊。那一年,你还那么小,连锅都端不动,你妹妹宏玉都知道帮你搬一搬,可她,就在旁边看着,就那么杵在那,一动都不带动的看着你们兄妹俩做饭!稍微不顺心了,不是打就是骂…哎呀,你妈在你身上可缺了大德了!”
  “当初,你们就不能凑合着过?”Z宏堡的言语中流露出对继父的眷恋。

  “要说啊,在你跟前,不应该说你妈的不是,可是,杜和这个人太不让人省心了,今天跟这个一出儿,明儿再跟那个一出儿,让我都抬不起头!跟她离了倒也没啥,我就是放心不下孩子们…真是舍不得啊!”张学信说着,眼里竟然留下了泪:
  “好在也都大了。要说你们这些孩子都不错,宏玉也常常偷偷来看我。”
  “好了,咱不说了,我们都知道您不容易…”
  Z宏堡说着安慰的话,自己却差点掉下泪来。已经成家的Z宏堡很心疼张学信,毕竟,他和这位父亲生活过多年,还是有感情的。
  在家里,杜和在人前对刘艳也不冷不热的,人后更没给刘艳多少好脸。对于小龙,她连抱都不抱,私下里,她对大儿子讲:“我怎么觉得这孩子长得不像你啊!”
  Z宏堡对母亲的话很反感,半天才答了一句—“可能是随他妈吧。”
  Z宏堡听别人说,杜和和付汉玉结婚后,就鼓动付汉玉做了结扎手术,并将老六张宏桥改名为付忠林,这几年,俩人又领养了一个儿子,叫常凌。Z宏堡对这些佯装不知,家里也没有一个人对他讲。他对此虽也不闻不问,但想起这些就来气,后来再回鸡西,干脆一家三口都住在孩子姥姥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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