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笔记(试图讲述一个完整、鲜活的西周)》
第54节

作者: 独孤晓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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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4-08 08:19:41
  周公虽然将蔡仲的父亲流放,但我们并不能因此而小觑一位圣人的胸襟,在他得知蔡仲的贤德之后,周公有意要扶持这个衰败的家族一把。它毕竟是自己弟弟的家族,他毕竟是流着姬姓血液的子嗣。往事如烟云,血则浓于水,周公绝不愿看到蔡叔度的这一支姬姓就此衰败。
  周公找机会将蔡仲的贤德告诉了周成王,并借机将蔡仲举荐为鲁国上卿,辅佐伯禽治理鲁国。这是蔡仲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每想到此,蔡仲都会由衷的对自己这位伯父表示感激。
  当时的鲁国肩负着抵御淮夷的重任,形势并不乐观,再此形势下蔡仲向自己堂哥、鲁国国君伯禽提出了很多意见,并参加了多次对淮夷的作战。蔡仲任职期间兢兢业业,是伯禽十分得力的左膀右臂。几年后,鲁国大治,鲁国上下对蔡仲一片赞誉。
  正值此时,流放异地的蔡叔度抑郁而终。此前,周公已经将霍叔处恢复贵族身份,霍国君位也由霍叔之子继续担任,霍国算是得到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一直另周公放心不下便是蔡国,蔡叔死后,周公便再次向周成王举荐蔡仲,鉴于蔡仲的表现建议成王恢复蔡国,由蔡仲继任新一任国君。
  对于周公的意见成王向来十分尊重,便将蔡仲封于上蔡,国号依然为蔡。为表示对蔡仲的厚望,成王在册命之时还十分中肯的告诫蔡仲,要好好治理国家,发扬文王遗风,切不可重蹈蔡叔覆辙。对此,蔡仲一一允诺。
  实际上,蔡叔就任上蔡后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相传,蔡仲受封蔡国后,励精图治,他放着豪华的宫殿不住,而是在岗坡上结草为芦。他脱下华丽的锦袍和朝靴,换上粗糙的布衣和草鞋,手执木杖,带着随从人员在境内实地考察,结果发现几尺厚的地表顽石、砂礓下竟是可长庄稼的黄黑土壤。于是蔡仲就发动臣民开荒种地,一年后,当人们看到黄土地上长出绿油油的庄稼时,才明白蔡仲的良苦用心,纷纷向他磕头称谢。接着蔡仲率领人们继续修建蔡国城。

  日期:2017-04-08 17:21:38
  正是蔡仲在位期间的德政再次奠定了蔡国立国的根基,蔡仲本人也深受蔡国百姓爱戴。蔡仲死后,史家对蔡仲的评价:克庸只德。这样的评价自然十分贴切。
  时至今日,河南上蔡县依然矗立蔡仲墓,墓高四米,底座直径达十一米,墓前有三座石碑,上面镌刻着历代刻录的碑文。1992年,上蔡县人民政府对该墓进行了一次重修。2000年9月,河南省人民政府公布蔡仲墓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如今的蔡仲墓时常有游人慕名而来,三千年过去了,人们依然怀念着他。
  蔡仲之后,蔡国延续了数百年,几十代国君,直至春秋之时被楚国所灭,成为楚国北疆的一个县。

  蔡叔若是在天有灵,不知会作何感想。他或许对自己的这位四哥并无好感,但对于四哥对自己后代的关照他定充满了感激。
  日期:2017-04-09 08:17:27
  阿丁正传
  战争的胜利给周朝带来了无尚的荣耀,同时也使周朝百姓备受痛苦。不是所有的苦难都能被历史记住,更无法让所有苦难的人们在历史深处留下身影,幸运的是,历史总会留下一些记忆的碎片,让我们有机会去窥探这场战争给普通人带来的苦难。
  他是普通大众的缩影,他可能是任何一个人,他没有留下名字,但这对他而言似乎有些残酷,我们应该给他一个名字,并且记住这个名字,就叫他阿丁吧。
  阿丁是镐京城郊的一个普通农户,家中有几亩薄田,几间屋社,兄弟四人和父亲是家中主要的劳动力。在那个人丁决定生产力的年代,阿丁家过的还算殷实。相比于那些远郊的百姓和无地的奴隶而言,阿丁一家被列入了国人的范畴,同镐京城里的百姓一样享有一定的政治权利,同时也承担了国人的义务,比如说,战争。
  东方叛乱的这一年,阿丁兄弟四人征召入伍,这是他们的义务,同时也是整个家族的荣耀。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穿上这身军装,更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权利为国家慷慨赴死。
  这一年,阿丁刚满二十岁。他已是个成年人,父亲早早的筹划着为他娶了妻子,新婚燕尔还没有享受太多的温存,刚刚成为丈夫的阿丁就要奔赴东方的战场。

  谁也没想到,战争一打竟是三年,他这一去也是三年,新婚的妻子独守空房更是整整三年。三年间,阿丁和所有的将士一样,风餐露宿,衣不解带。他参加了平定三监的战争,这次战争中他平生第一次杀人,当长矛刺入叛军的身体时他并没有胆怯,他比想象中的还要勇敢。这场战争让他第一次经历了生离死别,就在他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一支长矛穿透了他大哥的胸膛,大哥甚至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已躺在了血泊中。这就是他们兄弟间最后的道别,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真切,当大哥身体倒下的那一刻他没有冲过去,因为就在此时,一支同样锋利的长矛已向他刺去,还来不及悲痛,阿丁便再次投入了战斗。

  战役结束时,战场上已是尸横遍野,阿丁已找不见大哥的尸体,上千具尸体躺在血泊中,早已是血肉模糊。没有人未他们收尸,任由他们的尸体腐烂,在荒野之上化为累累白骨。
  日期:2017-04-09 11:12:28
  战争的第二年,阿丁和殷人交手了。他的长矛磨的更加锋利,出手也更毒、更狠,绝不给对手留有余地,任何一丝的犹豫都可能让自己丧命。最终,武庚带着一部分人企图北逃,结果当然是丧命途中,而阿丁的二哥在战后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相信二哥一定是迷路了,一定是找不到大部队了,他一定受了不少苦,不过,他一定还活着。对,无论受多少的苦,二哥一定还活着。在此后的多年中他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也告诉每一个问起二哥消息的人,即便他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他。

  对东夷的作战时,阿丁经历了最为艰苦卓绝的一场战争。一路上灌木丛生,无路可走,他经常需要拿着砍刀开辟道路,经常要去推陷入淤泥的战车、辎重车,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就是牛马,每天干着牛马的活,饿了吃一口干粮,累了便蜷缩在车辕下依偎着休息一会儿。
  饥饿、劳累时刻困扰这整个军队,但比饥饿和劳累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发生,瘟疫。它像恶魔般无声无息的蚕食着将士们的身体,消耗着他们的战斗力。阿丁很幸运的挺过了这场与死神的较量,但很多将士却惨死于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包括阿丁的三哥。阿丁最后一次见三哥时,他已被病魔折磨的面黄肌瘦,几乎无力行走,阿丁看的很伤心,他挥着泪与三哥告别,这一别竟是永别。
  日期:2017-04-09 20:14:51
  周军终究还是取得了山东战场的胜利,大军还师,阿丁终于可以回家了。他已离家三年,在他的印象中,家中依然是几亩薄田,几间屋社,此刻家中是否还是当初的景象?阿丁充满了想象,但转念一想,当初出征时的兄弟四人如今只剩一人,不禁悲上心头。可是,他终究是要回家了,再多的悲痛也抑制不住回家的喜悦。他甚至在为自己缝补衣服,一双握惯了兵器的手拿起针线时,这幅画面已经给人无限的温存。

  归家的脚步总是急切的,他恨不得让自己的脚步随自己的心一同飞回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阴雨蒙蒙,家越来越近,脚步越来越轻盈。穿过蒙蒙的阴雨阿丁已远远的看见了那几间屋社,几亩薄田。薄田上并无人耕作,分明有几只野鹿在上面奔跑,显然田地已有些荒废。父亲毕竟是老了,阿丁这样宽慰的想着。
  走近屋社,屋社已有些陈旧了。瓜藤胡乱的攀爬在屋檐上,蜘蛛更是结了网,在门梁处安了家,一眼望去,破败不堪。阿丁站在家门口,站在蒙蒙的细雨中终究是有些胆怯了,他不敢踏前一步,他怕前方有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实,他已经不起那样的打击。
  此时,屋中突然传来了歌声,歌声哀婉,分明是一位妇人在思念自己久久未归的丈夫。阿丁随着歌声进入了小院,透过窗子,他看到了一个神色憔悴,但依然貌美的妇人。她正在一边歌唱,一边收拾屋子,堵塞屋里的老鼠洞,这本该是男人的活,此时却必须由一个女人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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