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1-20 07:44:51
　　九、打野汉撞打野
　　徳柱执意要把奶糖礼往大处搞，管什么丫头小厮的。在接生婆老太太刚打完孩子屁股，还没有洗去剪刀上的脐带血时，就迫不及待递上五个红鸡蛋和包了一个十块钱的大红包，把老太太核桃脸笑露出白仁，接生几十年也没见过这么大方的。
　　听到床上的丫头在吱哇地哭着，徳柱提着衣胞外扔。丫头的要扔进茅厕里，长大腌菜不臭。小厮的扔到树上，上天入地有本事，不能扔颠倒了，孩子容易得病。满头大汗的铁花不住地提醒。徳柱似有些不耐烦，嘴里不住的嘟囔，规矩都是人定的。
　　晨色依如墨染。徳柱数着两百个鸡蛋，整整两大洗芋头蓝。他一会弯腰看还不会睁眼的孩子，一会伸头看天，急猴猴地地要去季了然丈人家报喜。铁花说他在瞎搞，丫头报喜是五十个鸡蛋，小厮一百。这一下送去两百喜蛋，等以后再生小厮，是送一千还是一万？
　　嘴角早歪挂在耳门的徳柱，也不搭腔，一旁搓手捏指地说，所有来送奶糖礼的，进门就一碗泡馓子加打四个鸡蛋，宴席要用果木盘子加十大碗，外婆家回礼按每家一斤挂面四把馓子十个红鸡蛋，大门里人挨门收礼。
　　铁花一听急着骂徳柱被钱烧的皮囊臭。徳柱说大人累死累活的就是给孩子忙的，这点钱不算什么，山上多放几炮，鼻子眼睛都有了。铁花说他吹牛逼不用上税，也就是自己在山上干的早，找到了一个好石头塘。人家季燕仑那么能干，每天屎都累进裤裆，一家还是穷的瓢泼叮当，看着就让人可怜。
　　徳柱弯腰摸了摸孩子的脸，用手背把铁花额头上的汗滴擦去，充满温柔的说到：
　　“庄稼不好一季子，老婆不好一辈子。”

　　（第九章节未完待续）
　　日期：2017-01-20 11:45:52
　　铁花推开徳柱的手说，也不是什么都是男人说的对，其实什么都是自找的。季燕仑自己像头撞塌南墙都不回头的驴，但俗话讲，犟要给犟钱。在洋町中学那年撤销时，他就差一百多分没有考上高中。季半仙算他命有功名，准备再重念。但开学头天，他爹带他到地里犁地，因套不好牛被抽了几鞭杆，第二天，他爹把挑水扁担都打断，也不愿去能寺学校。他就不相信，自己一个十六岁的男人，还不会套牛，丢不起那人。若不然考个中专，应该不成问题，也根本不至于有今天。

　　徳柱接话说，确实季燕仑是**杆子挑挑子，一头死犟。十七那年春天对香时，他见那丫头长的五大三粗、黄盆大脸、愣头愣脑的，开始并不同意，找个媳妇并不是用来干活喂猪的。
　　一家人都说他孬透了，庄稼汉的女人，不是当画贴在墙上留着看的。还吃了他爹三棍。
　　后来听说那丫头有大脑炎后遗症，一家劝他抓紧退婚，他却轮着斧头说，谁要再说半个不字就劈了谁。只好随即把事办了，家里地坪都没来得及打。
　　浑身臭汗的大夏天结婚，本来就是发昏。必有特殊情况。穿着红棉裤棉袄的新娘，没有被捂成馒头算是走运。喝喜酒时臭了的剩饭剩菜，让他娘心疼地当天就骂新媳妇比猪还孬。
　　铁花说季燕仑家里确实够受，空长一个好身板，合洋町就数他家田里庄稼没有草多。家务活更差劲，碗不洗地不扫懒的屁眼都生蛆，还嘴馋的连石头子沾着盐都会嗦两口。分家后，没有愿意吃他家的饭。这就叫满山去打鸟，家里不见了狼木鸡。

　　他季燕仑就是有日龙的本事，家也不会好过。
　　徳柱骄傲地弯腰去摸铁花的头发，却又被铁花推开，指着被窝里熟睡的丫头，让徳柱正经些，别当着孩子的面。
　　这一个月憋不住也得憋住。
　　（第九章节未完待续）
　　日期：2017-01-22 21:48:55
　　或许铁花生孩子，季了然早就知道，这一条巷子虽长犹短，孩子的哭声刺耳。当徳柱一身喜气地进门，他却用鼻子哼了一声，扭脸不看。烂裤裆却伸手去接徳柱手中的篮子，笑着问到：“是一吨子还是半吨子？”
　　“小千金！”徳柱哈哈地笑着，仍见季了然一脸阴云不散，便小心地收了笑。点头哈腰地上前递烟。
　　“谁让你回洋町生孩子的！”季了然劈头便骂：“你看我以后还能出门吗？！”
　　“山上找不到接生的。”徳柱垂着手小声地解释。
　　“穆桂英马背上生的杨文广！”季了然勃然大怒，差点起来要掼掉两篮子鸡蛋。
　　烂裤裆一听此话，用从未有过的怒气骂季了然真是畜生，铁花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这可是头胎，在山上能生吗？母向死，儿向生。山上的风那么大，出了事连老天父都保不住，转身让徳柱听自己的，奶糖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快回去到威店多买点猪蹄、鲤鱼回来给铁花表奶，大人小孩平安，真是感谢老天父了。
　　见丈母娘这样护着，生了徳柱的胆气。拧着头说，人家季燕仑+家里生头胎时，过门还不到一个月，不是照样把奶糖礼办的阔阔气气，也没留什么话给人咬脚后跟。
　　烂裤裆当即接话说，那就是。徳柱他俩是自由恋爱不假，但现在多了去，新事新办不丢人。再说结婚时，又不是没有四大红媒，是自己跑过去的。丫头嫁给了人家就是人家的人了，与季家屌关系。她不过是门亲戚。人家徳柱来报喜，去不去过奶糖礼是季家的事，人家挎两大篮鸡蛋过来，讲到鳖国，人家没缺礼。丢不丢人也是季家的事。这时候要那个脸，还不如屁股，现在没进门就生的，又不是一家两家的。

　　季了然站起身来吼道，人家季燕仑姓季。让徳柱抓紧滚蛋，别杵在那里往人眼里拉屎。季天月也窜将出来，一副要动手的样子。小舅子打姐夫、姐夫戏小姨子，天经地义样。被烂裤裆劈脸一巴掌，这没他的事，一边扣鼻屎去。
　　徳柱见状一脸的委屈，转身出门。烂裤裆追出院子，喊住他吩咐，千万不要让铁花再喝凉水吃冷的，会留下放出噜屁的病根。吃鸡蛋要吃荷包蛋加红糖，清水煮的鸡蛋不能吃，以后会不生。树上结的苹果、梨子等等什么都不能吃，会掉头发。铁花这一个月，只能在家院子走动，千万不要乱出门，没有满月走到谁家院子里，人都会不愿意，招麻烦。交代完后，又交代，要徳柱多听他娘和他嫂子的，生那么一堆孩子，有经验。

　　（第九章节未完待续）
　　日期：2017-01-22 21:50:10
　　已断绝来往多日的肖金大，突然出现在洋町村口，顿时围来一群人叫骂着，像见了一只下山偷鸡的骚狗子，动手要打。
　　肖金大一副并不害怕的样子，扬声说百炉桥分局的杨局长是他战友，谁敢动手抓谁。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再说这次是来送钱的，官都不打送礼的。
　　话虽这么说，要不是二先生及季凤师与大虎等及时赶到，那怕他是过来送金子的，估计也会生死堪忧，有人已把刀子掂在了手上，眼睛已充血。
　　喝退人群，肖金大提出要去季凤师家，却遭拒绝。季凤师说他家是大队部。来讲家务事的，到二先生家才对。肖金大脸一白，肖家确实没有这样风格。但又呐呐地说季凤师怕留自己吃午饭。
　　二先生说谁打在谁身上都疼，谁都不愿意打。但肖家欺人太甚，季家已学犁头似的，把头往土里拱了。肖家依然不依不饶，不但罢洋町街，还组织看青队，乱打人不说，还糟蹋庄稼祸害牲口，这都该遭到天打雷劈，好像你肖家都不吃人饭似的。结果怎么样，不服我们接着再打！
　　肖金大从一人造革旅行包里掏出一塑料袋，满满的一包钱递了过来，说这是赔大皮牛家里和牛的钱，银钱当面点，让季凤师数数，不多不少，正好四千。人三千，牛一千。
　　“你们狗日的肖家心真狠，大皮牛腿被砸断三截！”大虎一把夺过钱，扔在一旁。

　　“现在吃了什么药了，让你良心发现？”季凤师突然笑起，这赔钱的事，一直让他觉得很没有面子，当时牛逼吹的飘起来，打的包票。
　　“你们季家厉害行了吧。我们家那谁肠子被断五截，还在住院，估计过正月十五都回不来。还有十几个胳膊被打断的。我侄子小白菜肋骨被打断三根！”肖金大给二先生递上一支烟，笑着说到：“估计是现在金米银面吃多了，有劲没处放。再来个六零年，饿的都勾着头，刀架脖子上都不会打！”
　　肖金大抬头问季凤师：“我们哪个姓杨的战友在百炉桥当局长？”
　　二先生却冷冷地问他，肖家以后要怎么打算，还继续拦着路不让人走，还继续接着打。季家随时打随时奉陪。
　　肖金大当即说到，都是年轻人不懂事，打仗不是什么好事情。谁都是爹生娘养的，刀枪不长眼，干到谁身上都不快活。家家都是要过日子的，都该乘着赶上好政策，多打粮食多喂猪才是正事。他要以法律为依据，以后要好好收拾肖家的一些狗不吃的年轻人。
　　毕竟是多年的战友，季凤师已猜到肖金大有难言之隐，于是很自然地打起圆场，说肖家的事季家管不着。只要两家以后少打仗，专心地过安稳日子，比什么都好。随即给二先生递上一支渡江烟，他已经在乡治安办上班，兼洋町村书记。据说要是辞去书记，就能办成脱产成非农业，在等红头文件。
　　老杨鼓励他好好干，如果两三年内还转正不成，答应他做聘警。
　　（第九章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