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晨练者如梦方醒。“当然记得了,只是,当时天还不太亮,我也没看清楚对方……哦,那个女的就是你么?”
“是我,是我啊。”
“可你当时看清我了么?”
“看清了,看清了。”
“哦,你的眼神真好,你的记忆力也真好。真好啊!”晨练者的口气中充满了兴奋和赞佩。“唉,我的眼神还有记性算是完了。岁月不饶人啊。完了。”
“你才多大就岁月不饶人了?你多大啊?”
不待晨练者回答,周歆红忽然扯了他一把,然后穿过一对对舞友们的间隙,向就近的靠墙的空座走去。这是要坐下来慢慢聊的意思。晨练者赶忙跟着走过去了。
一同落座后,周歆红又重复的问了一下刚问过的话:“你才多大就岁月不饶人了?你多大啊?”
晨练者如实报出了年纪。反过来又问起她的年纪,职业爱好,以及来跳舞的情况等等。她一一作答后,反过来又问起他的这一切。这就是常说的礼尚往来了。
总之,俩人都有意的要多多的了解一下对方。于是话题就不断的衍生,于是俩人就都听明白了对方是单身的现状。眼里就都多了一份抑制不住的欣喜。
当田优得知周歆红的父母当年是从川庆去北大荒的支边青年时,不由得瞪大了两眼,惊喜万分,仿佛见到了亲人一样:
“哦,原来你是老知青的女儿啊?我也当过知青呢。是最后的那批。你的父母是我的老前辈了——看来咱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周歆红动容地看着田优,妩媚地微笑着。显然这是对田优的末了一句话的认可。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田优意外的得知了周歆红今晚是来为自已庆生的,不由大睁了一下眼睛,在一种无形外力的作用下,忽的起身很男子汉的一挥手,“走,上歌厅去。我要为你献上一首《祝你生日快乐》!”
“好的。”周歆红一听说去歌厅,高高兴兴的就跟在田优的后面,朝舞厅的门口走去了。
可她哪里知道,这时的田优却又忽然为难起来。因为他刚刚想起来,他今晚没揣多点的钱,在大厅里随便唱两首,还凑和吧,如果进包间,那可就不够了啊。怎么办?怎么办啊?!看来只能在大厅里凑和了。只是……
田优把周歆红领进照庆路上的一家叫做情缘的歌厅里。里面的大厅,这时灯光朦胧,人影幢幢,很是热闹。从人声中听出来,在这里就座的都是些年轻人。
田优这时候只觉得满厅里似乎还隐伏着一股子莫名的戾气。让人担忧。至于为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清楚。明摆着,这种环境是不适宜庆生的。适宜的只有包间了。可是进包间,他囊中羞涩啊。
谁知这当儿,女吧台却忽然推荐道:“还有一个小包间正好空出来了,就给你们吧。”
田优心里一惊。真想回绝一句“我们不要包间”,可是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他暗忖最好由周歆红来拒绝吧。
“是么,太好了,我们就要这个包间了!”不料周歆红却积极的接受了。又拉了田优的胳膊一下,“走,我们去包间吧。”
田优心里暗暗叫苦,表面上又不得不附和道:“对,去包间,去包间。”
灯光柔和的包间里,周歆红环视着四周,无比舒心地说道:“这里多好呀,比大厅里强多了。尽管消停地唱吧。”
说着,她脱下了羽绒服,露出里面纷红色高领的羊毛衫。这紧身的羊毛衫把她上身的凸凹起伏都给勒了出来。高高的胸脯,翘翘的臀部,一股子青春气息,顿时充溢了包间。让包间里的氛围更为的温馨而祥和。
田优见了,欲望的猛兽便开始在体内蠢蠢欲动。但也仅此而已。因为囊中羞涩的郁闷还存在呢,而且还在继续膨胀,发酵。
到歌厅里来是他张罗来的,是应由他买单的啊,而最后却因兜里的钱不够而买不成单了,吧台会说些难听的话,大厅里的人也会耻笑他的,那时的他只好往地缝里面钻了。怎么办?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用一句“既来之则安之”,根本就无法安抚住他的慌乱的心。正纠结时,忽然发现周歆红的一双美目,正微笑望着他呢,象在安抚他一般。“你先唱吧。想唱什么?”她问道。
田优恍若梦醒,倒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赶忙应道:“好,我先唱。来一首《祝你生日快乐》吧!”不管心里怎么样的郁闷,这首欢快的歌是必须要唱的。
周歆红开始放歌。很快的投影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个高颧骨大鼻子的外籍青年歌手,随着前奏的过后,就开始摇头晃臀的唱了起来。但是从喇叭里传出来的歌喉却是田优的。那歌词就是一句“祝你生日快乐”的反复咏唱。
随着歌声,画面上出现了红蜡烛、红酒、鲜花,还有一个生日大蛋糕等,给小小的单间里增添了一股浓郁的生日的喜庆。
周歆红在巨大的欢愉中陶醉了。没想到在这异乡,竟然还有个她最心仪的人来陪伴她庆生。她的感觉从来没有这样好过。简直是太好太好了。她充满感激的望向在田优,望了一次又一次。这超好的感觉,都是他带给她的啊。
田优唱罢就轮到周歆红了。这时幕布上推出了歌名:《爱情的故事》。随着乐队的奏起,幕布的下边缓缓的移动出一行行的歌词来:
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懂
只是一路上我们都在沉默
其实我不要太多的承诺
只要你能说声爱我……
周歆红唱得极其的投入,十分的深情,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亮。幕布上的色彩和光亮返照在她的脸上,使她整个人变得迷漓恍惚,仿佛披上了一袭朦胧的黑纱,更显出一种别样的美。
常在你的天空
握住她的温柔
我的泪水始终没有停过
我可以给你无尽的等候,
取代你的融化些许的冷漠
哦……
爱情的故事对我
就象一场空白等候
就象一场没有开始的梦
田优听歌听得砰然心动。因为他真切的感受得到,她唱的分明就是他俩的情形!沐浴着这甜美的歌声,他感到了一股子的温馨和幸福。
可是,这种良好的感觉很快就又被重新涌上来的那股子郁闷给屏蔽掉了。他继续发愁的接连问着自己:怎么办?怎么办呢?
忽然,他的手却被麦克风碰了一下,一抬头,周歆红就站在面前,一双美目笑眯眯的望着他。原来她的《爱情故事》已经唱完了,现在该轮到他唱了。
可是他唱什么好呢?翻了翻菜单,竟有如走进了一片陌生的树林里,没一个熟悉的。而他熟悉的一些歌曲,却只记得几句歌词,不知何名了。
但是他又必须得唱。于是,他就沉下来,努力去想那些知道歌名的又会唱的一些歌曲。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首,就是当年他跟插兄插弟们学的《嘉陵江边》。于是,他就开始唱这首了。
朝霞映红了群山
大路上扬起了尘烟
参军的知青们骑着快马
来到嘉陵江边
姑娘深情的望着知青
红云已飞上了她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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