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可……这也许只是个巧合，那个陈百业真的就是个骗子。你看，里面是空的，根本没有预测结果，什么都没有……”程浩天从包里拿出信封让他看，但欧阳俊荣却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表情木然地摇了摇头。
　　程浩天叹口气，应该可以理解欧阳俊荣的心情，其实此刻，命算的准与不准，以及陈百业是不是个骗子，对他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哀莫大于心死。真怕他会就此颓废下去。
　　只见欧阳俊荣坐着发呆，他还在想着心事，忽然又张口说：“浩天，我要做点事业。对男人而言，除了事业以外就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了。”他转头看着程浩天：“我不能太儿女情长了，这只会毁了我。我一定要做成一番事业。”他站起身来，像是在心里拿定了主意一般说了句“我先走了，你保重”，就径直迈步出门。
　　望着欧阳俊荣的坚定而宽厚的背影，程浩天不觉从心底涌起一股同情的感动：看来人是有多么锥心的痛苦，才会有多么深刻的领悟吧。见欧阳俊荣的车子发动了，他才回过头来，一眼看见夏雪正和秦芳柔聊天，而一个男孩子正上前向秦芳柔索要电话号码。他等那个男孩子走了，走上前酸溜溜地说：“能不能也给我留个电话号码？”秦芳柔同样没有拒绝，她微微一笑，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一串数字，折好，交给程浩天。程浩天笑着接过，顺手把纸条放进衣兜，心里这才释然，露出几分得意之情。而这一切恰巧被站在一旁的夏雪看在眼里，她不爽地小声嘟囔了一句：“男的都一样，就会和女孩子套近乎。”

　　日期：2016-09-16 15:43:07
　　都市周易传奇
　　李拙远
　　第三章　都市无丽人
　　（三）
　　程浩天听见了，提高声音解释道：“我和她早就认识的。”又故意问秦芳柔：“是吧？”

　　秦芳柔瞅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夏雪撇了一下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可困了，我昨天才睡三个小时。”秦芳柔却没再理他，而是和对面的女孩小声说着话，把程浩天晾在一边。忽然，秦芳柔有点剧烈地咳嗽起来。
　　程浩天见状，心里自责起来，看秦芳柔嘴唇有点干，他赶忙倒了杯水，给她端过去。秦芳柔犹豫一下，接过杯子，喝了一口，但还是咳嗽。对面女孩问：“是不是生病了？”
　　“嗯，可能着凉了吧。”秦芳柔懒懒地答道。
　　程浩天忽然想到自己包里还有上周买的感冒药呢，急忙拿出来递给她：“快吃点药。”
　　秦芳柔一愣，接过药，说声“谢谢”。她一边看着程浩天，一边将药喝下，好像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然而欲言又止。
　　“你坐沙发上歇会儿吧。”程浩天关心她。
　　秦芳柔摇了摇头说：“我们工作时间不让坐的。”程浩天看了看她的绶带，只好作罢。他想了想就问道：“你们是不是和周晓辉谈好价钱了？”
　　“谈好了。”

　　“那你等一下，我去去就来。”程浩天转身进了会场，里面还在依依呀呀地唱。一会儿，他出来了，手里拿着钱，“给你钱，数数看，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给我发票就可以。”
　　秦芳柔和同伴换下工服。她回头看了程浩天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走了。程浩天却一直看到她的背影消失，才愉快地把那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拿出来，但仔细看了看，脸上的肌肉不觉僵住了，原来手机号码少了一位。夏雪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从这次活动，程浩天就算是在传播公司上了班，但上班的地方离住处有点远，好在工作并不忙，空闲也多。说是兼职，但为了打发无聊，程浩天有事没事也总往公司跑，周晓辉还给他印了个名片。偶尔也路过山货街，但都没有遇到秦芳柔，只见到她哥哥在卖栗子。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傍晚，程浩天又从这里过，路灯下行人不多，忽然看到秦芳柔一个人在核桃树旁低头踱步徘徊，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时不时又站在那里，轻扯着自己的衣襟，还用脚尖轻轻踢着核桃树的树干。程浩天看到店门关着，还以为秦芳柔可能忘拿钥匙了。于是上前问道：“怎么了？进不了家门了？还是想什么心事？”

　　秦芳柔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是程浩天，才定下神：“是你呀，我……我在干活儿。”
　　说着，她就自顾自地要去移动树旁的一个大缸。
　　“我帮你吧。”

　　“不用。”秦芳柔一个人费力地把缸移到了门边。
　　“我还是很能干的吧！哈！”她喘着气，拍了拍手。
　　程浩天由衷地说了句：“你呀，你真像个男孩子。”
　　“哎。”她不由得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就是个男的。”然后她又抬眼笑看着程浩天：“呵呵，有时，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女汉子。”
　　“你快去洗洗手吧，外面多冷啊。”
　　秦芳柔却有点为难地说：“哥哥在洗澡呢。”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要站在外面。程浩天放心了。
　　“感冒好了吗？”

　　“那么长时间，早就好了。谢谢你啊。”
　　“那你们平时是不是就住在这店里？”
　　“不住这儿，还能住哪里？”秦芳柔一笑。
　　程浩天在挎包里摸了摸，拿出名片来：“哦，这是我的名片。给你一张吧。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联系。”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心里赌着气，接着说：“我的号码一位不多，一位不少，保证你能打通。”
　　秦芳柔扑哧一声笑了：“看不出你还挺记仇的。”
　　借着灯光，她看看名片：“你叫程浩天？”
　　程浩天点了点头。

　　“那、那一天，你就是故意给我写个假号码，是吧？”
　　“是啊。”
　　“为什么？”
　　“那时讨厌你。”秦芳柔很直爽地回答。
　　“什么？讨厌我？可那一天你为什么特意还冲我笑呢？”程浩天似乎有点不解，又似乎讨好地问道。
　　“哪一天啊？我什么时候特意冲你笑了？我怎么不记得？”
　　“就是那天在丽景星城的大厅里，我坐在沙发上看你，你不是向我笑了吗。”
　　秦芳柔一楞，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说：“哦，是那一天啊。谁专门冲你笑了，那是礼貌好不好，我们迎宾见到客人都要笑的。”

　　“可我又看看你，你就又冲我笑了。”程浩天直直地看着夜晚中秦芳柔温柔的眼睛，笑言道。
　　“你还挺自作多情啊。”秦芳柔笑着说，“那是公司姐妹们教的，说如果有男人一直看你，你就也这么一直盯着他，他就不好意思再看你了。这是对付色狼的。”
　　“啊？原来这样啊，你是把我当成色狼啊！”程浩天心里失落，面目窘迫。
　　“是啊。”秦芳柔天真地说：“就是这个意思。”
　　“我还以为是对我有好感呢。”程浩天沮丧地小声嘟囔着，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一时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溜了去。
　　“那我、我走了，你、你多保重。”程浩天羞红着脸想赶紧离开。
　　“好，再见。”秦芳柔却大方地轻轻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