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0-24　22:41:54

　　这位曾主任不愧为干特。
　　他特意让陈处长带他到西南座四楼的“胶东兵团作战指挥部”里去观看了一通。临走的时候，他注意到了门框上悬挂的那把铁锁，便要求陈处长尽快把那把铁锁换下来，将这把锁送到丨警丨察局做检验……
　　警备司令部大楼。西北座三楼。
　　参谋处三科。

　　在曾主任做前期了解时，方剑春仍在三科正常工作着，只是总有谍报队的人盯着自己。
　　前几天，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桌子抽屉和床下的衣箱子都有被翻过的痕迹，却并没太在意。因为在司令部里，宿舍和办公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会被搜检。所以，他从不放置任何有可能引起怀疑的物品。
　　这一点，老李叔也曾教过他，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凭的是眼睛、耳朵和脑子，要改掉用纸笔记东西的习惯，即使是以密码形式的记录也尽量少用。岛城地下党的特情人员都是单线联系，对于联络人的电话号码、地址、暗号等等用脑子记也就够了。
　　因此，不要说在司令部里，即便在表姑家自己的那个房间里，也绝搜不出半点儿可疑物品。这也是他有信心应对考验的一个因素。
　　在心理方面，方剑春已做好被军统审查的准备，甚至做好了被严刑审讯或秘密枪杀的心理准备。这一关早晚要过……
　　这些天，他跟谍报队胶县组的小杨在走廊上打过两次照面，彼此或打声招呼、或咧嘴笑笑，与往常没什么两样。他当然不知道这位“珊瑚”同志正负责上班时盯谍报队副队长蓝义贵。
　　盼望着被提拔的蓝义贵现在的处境比他强不到哪儿去……

日期：2009-10-25　19:39:16

　　六十、
　　岛城警备司令部。东北座一楼。
　　军法处审讯室。

　　保密局主任曾讯借用了司令部军法处的地方，对所有涉嫌军情泄密的警备司令部军官进行排查审讯。
　　方剑春是第三个被带到这里的接受审查的。曾主任坐在审讯桌子后面，头也不抬地翻着文件资料，旁边是跟随他来岛城的贴身文书。
　　军法处的卫兵把方剑春送进屋里就关上门站到了外面。“请坐，方参谋。”曾讯放下手里的文件抬手扶了下圆眼镜，说。
　　在审讯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后，方剑春问：“我违反了哪儿条军法？凭什么抓我来军法处？”
　　“前几位一进来都这么问。”曾讯揪了下鹰钩鼻子，说：“我是省调查室副主任曾讯，受上峰委派前来调查一些事情。你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想了解情况，希望你如实回答。”
　　方剑春笑了笑：“想了解什么？”
　　“方剑春，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昆明航校毕业的，曾去美国受训，后来回国。你把这个过程讲讲。”曾讯示意文书做记录。

　　方剑春清了清嗓子，说道：“一九四四年初，我和同学们从昆明出发，到达巴基斯坦拉合尔机场空军训练基地，接受初级飞行训练。然后，坐船经澳大利亚新金山，最后抵达美国的洛杉矶上岸。我和同学们被安排在亚利桑那州费匿克斯初级和中级航空训练基地，学习PT－17初级教练机及AT－6中级教练机的飞行驾驶技术。学完后，又到俄克拉何马州伊尼德高级航空学校，学习B－25轰炸机的飞行作战技术。我们一直都在勤学苦练，希望早日回国歼灭日本侵略者……”

　　曾讯听到这里禁不住点点头。
　　停了停，方剑春继续说：“在一次训练中我受了重伤，被送进了当地医院住院治疗。就在治疗期间，也就是1945年8月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同年底，我伤好出院，因医生诊断我不能再开飞机了，所以我只好跟着学战斗机、歼击机的同学们回国……而学轰炸机的同学们因回国参战化为泡影，继续去德克萨斯州奥斯丁美国第十三航空队，转学运输机去了……就这些。”
　　“那，回国后，你做了些什么？又是怎么进的警备司令部？”曾讯接着问道。
　　方剑春把回国后在表姑家养伤和报考警备司令部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曾讯感觉这个过程没问题，便抛出一个急于想知道的问题：“方参谋，你现在还跟哪些航校同学有联系？”
　　这个问题让方剑春立刻联想到自己宿舍床下木衣箱被搜查过，及箱里的几封信。那几封信都是一起赴美训练的航校同学寄来的。他想了想，便把写信的几位同学的名字、身份说了说，并且还把家庭背景显赫的同学也讲出来几位。
　　他的这些同学现在都已经是飞行员，遍布上海、昆明、南京等地的各航空大队。有的已是扬名四海的空中骄子，有的甚至成为了国民党空军的高级军官……
　　听完方剑春的这番绘声绘色地讲述，曾讯顿时感觉坠入了云山雾罩之中，脑袋有点儿发涨。

　　对方提到的这些同学，已经包括了党政处搜查其宿舍物品时，所抄录下来的几封信的寄信人，这些信件及内容大多在以前的秘密搜检中就被抄录下来了。还有一些名字，他听说过，比如被誉为空中骄子、空中战鹰……报纸上都登过的。其中两个同学的父亲是南京那边手握实权的大人物，这个他更知晓。
　　眼皮急速地眨巴了一阵子，好容易才回过神儿。他从身旁的文件包里掏出几张照片，招呼道：“方参谋，我这里有空军方面的一些照片。你看看，认不认识？”
　　方剑春探身向前，接过那些照片一张张的看着。有认识的，他就亮出来告诉曾讯，这是自己的哪位同学，他家里有多大的势力……
　　看完后，他把那摞照片递了回去……
　　曾讯抽出其中一张，举在手里，问：“仔细瞧瞧，慢慢回忆回忆……他，你认识吧？”
　　方剑春望了望那张照片上的空军军官，摇摇头：“不认识。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我提醒你一下，他姓刘。刘善本。也是昆明航校毕业的。”

　　“刘善本？不认识，没见过。”
　　“真不认识？呵呵，也难怪……你选进昆明航校的时候，他已经架飞机上天了，只是他最终降落的地方不对！”望着方剑春那迷惑的眼神，曾讯一脸奸诈的又说：“他叛飞去了延安！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方参谋，要先委屈你了。从现在开始得让你在这里的监押室待几天。等到事情调查的有眉目了，自会放你们回去……”
　　方剑春瞪起眼睛，打断他的话：“曾主任，这里是军法处，我没有违犯军法，你无权关押我！你这么做，丁司令知道吗？”
　　曾讯站起来，双手按着桌边，探身说道：“那当然。你想想，这是警备司令部的军法处，假如没经过你们丁司令的同意，这里的人谁又会听我的呢？小伙子，你别激动，前面几位早在监押室里住上了……来人！”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两名头挎冲锋枪的卫兵走进来。
　　“方参谋，请吧！”曾讯的圆眼镜片子反射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