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成都》
第7节

作者: 嵇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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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我们准时站到走廊上开立谈会,组上的陆莎埋怨,“妈了个X,下周星期一老子要补考,好挨球哦。”
  补考!我猛然想起我下礼拜一也要补考,真后悔当初头脑发热,啥不选选你妈个法律系,当时想得好哇,学法律不用动脑子,反正我记忆力还不错,背这些条条款款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开学后我才发现我大错特错,光是诉讼就几大本,全都五六厘米厚,我翻开第一页就晕了。讲课的教授全是些老头,上起课来一点儿激情没有,咿咿呀呀象念催眠曲,从开学到现在,我没有一节课是认真听下来的,要么睡觉要么看小说,更多的时候干脆不露面。一星期也没几节课,加上自习差不多7.8节,我的出勤率是0节。理所当然的考试不及格。

  日期:2015-08-02 12:44:35
  07.
  9多的时候凝雪从前台冲过来,幸灾乐祸的对我说,“你惨了,老沈今天要来。”
  “安?!不得哦。”

  “嘿嘿,我刚才去前台帮林轩签房的时候看见文总订的,说已经到楼下了。”
  “我靠啊”
  老沈是本公司最讨厌客人排行榜的前十名,上海人,戴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其实阴险得很,嘴臭无比。他受过高等教育,损人是不会带脏字的,但也句句尖酸刻薄,典型的上海狭隘小男人。喝酒到是喝得高档,2888一瓶的马爹利X.O,但小费只发起步价。有时候连演艺模特组的小姐都只发三百。她们的小费本是四百,但要交一百的台费,自己就只剩下三百,如果只拿到三百,交一百台费之后就只剩下两百了。老沈德行又臭又爱灌酒又玩得很晚,每次买单的时候还讨价还价,还看心情好坏才会给妈咪经理和少爷发小费,所以公司上下都对他敢怒不敢言。

  有一回轮到我看他的房,对于他的恶行我早就有所耳闻,所以一晚上特别小心翼翼。我知道他以前是投机起家的,所以投其所好,大谈股票市场风云变幻住摸不透,自己想入市却迟迟不敢下手害怕没那头脑会亏钱,最后我说股票确实不好炒啊,平民百姓哪儿在股票上赚得了钱嘛,真正能在股市里呼风唤雨的都是大人物,才智出众英明神武的。老沈听后龙颜大悦,连连夸我有见地,他说没想到你个小妹也懂金融市场啊,我说哪儿能啊,我一介妇孺懂个屁,瞎感叹一下罢了,如果我有股坛大鳄们百分之一的头脑,也不至于在这儿讨生活啊。老沈说,在这儿也不错了,你们一个月的工资当外面白领三个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说谁会嫌自己钱多呢,人往高处走嘛,可惜自己一窍不通,有机会还得多学习学习。他说那好办啊,我就是搞这个的,以后我每次来你就过来服务,我还可以传授你几招。我听了之后只觉得五雷轰顶头皮发麻,每次?!天呐,我这贱嘴刚才说了些什么屁话!

  但我当然不能表现出来,我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拍着小手说,好呀好呀好呀,谢谢沈哥。从此以后,每次他一来就叫我过去,炒股经验没传授我几招,到是害我被老总骂了很多次。老沈和老板王金哥的关系很铁,据说在生意上有什么合作关系,所以就算他有如此多的恶习,公司员工也不敢怠慢,他只要一不满意就会说,你们在这里上班上累了是吗?累了就直说嘛,何必用这种方式来宣泄情绪呢,到时候别人还以为我老沈这么不招人待见呢。每说这番话的时候都不急不徐尖声尖气的,让我联想起了笑傲江湖里自宫之后的岳不群。

  一次我大姨妈来了不想喝太多酒,敬他酒的时候少倒了一点儿,他喝的时候没说什么,后来王金哥过来了,他说,老王啊,你们公司的员工好懂事哦。王金哥说应该的应该的。老沈又说,特别是七七,很乖的一个女孩子。王金哥笑嘻嘻的说当然嘛,不然怎么会得到你沈哥的青睐嘛。我听了之后还沾沾自喜,恍惚间还觉得老沈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嘛,在老板面前夸奖我,真是可爱。老沈接着面带微笑的说,七七好会替客人着想哦,深怕客人喝不着酒了,给我敬酒都是给我倒的特别多,自己只倒一点儿,好~~乖哦。我瞬间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王金哥楞了一下,尴尬的说,嘿嘿,不过我不懂事哈,我就希望你们多喝点酒好给公司充销量,来来来,我们两个喝。说完和老沈连甩几个满杯。我傻眼了,王金哥每天要应酬很多个房,老总经理们打过无数次招呼,能挡就挡,能搞假就搞假,反正就是不能让王金哥喝太多的酒。但是我,不仅没给他倒假酒打掩护,还因为自己的失误让他多喝了几杯。王金哥自己是从来不多说我们一句的,因为他身份摆在那儿也不好亲自去批评一个小小的公主,他只会告诉老总,把这个房的公主好生调教一下。不懂事。光是这一句,就足够震撼几级领导了,所以我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这都是老沈干的好事。而且他经常干这样的好事。害我被调教了几次。事后他还假惺惺的跟我说,不好意思哈七七,刚才喝多了乱说话,你们老大没骂你嘛?我笑得抽风似的说,没有没有,没事没事,嘿嘿嘿嘿。心里却恨得七窍生烟。

  这些都算了,我忍忍就过了。但最要命的是他每次来了还是会点我,我感觉我就像被粘在粘鼠板上的耗子,老沈就是那只猫,他不吃我,他玩我,他就把我使劲的按在上面,再轻轻的扯起来,虽然动作温柔,但也扯得我血肉模糊,然后再一次使劲的按在上面,再轻轻的扯起来,三番五次乐此不疲,心理变态的老男人!
  不一会孟欢就过来对我说,七七,沈哥点你,快去,317。
  我说你就说我不在嘛,317是三区的房,我跟河莉秀关系不好不想去。
  孟欢平时最不喜欢有人挑房,她觉得有客人点房是很荣幸的事,既然他能点你就说明还是很喜欢你,就有机会让他给你订房。
  于是她对我吼,“关系不好个屁,老子晓得你们随时都在一起打麻将,快去,你给沈哥说一下,说你这个月任务还没完成,喊他把这个房给你。”
  我想了一下也是,如果今天真的能要到这个房,那我就不用请孟欢吃火锅了,如果接下来的几天里订不到房也不用自己花钱开房来凑业绩了。我可不想花1200块钱开间房唱一晚上歌,1200块可以买一身衣服了。于是我鼓起勇气向317走过去。孟欢在背后说,“我只等你到两点,如果他还没走就改天再去吃火锅。”
  我靠,说得好像是你请我吃饭似的,不等算求了,老子巴不得你今晚喝死在地上摆起。我装作没听见她放屁就窜走了。三区是河莉秀的地盘,是和我关系最好的一个经理。我们经常一起打麻将,我很喜欢和她一起打牌,因为她牌打得很臭,基本上没赢过我的钱。而且牌品很好,输再多也是笑嘻嘻的,不像孟欢那个视钱如命的瓜货,输一点儿钱就又摔又打,还做脸做色。以前经常是我,凝雪,小暴和孟欢一起打,有一回孟欢回老家,我们牌瘾发作,在公司里到处找人,被河莉秀看见了,她问我们打多大,我说幺二四八带下雨,她起身说,走!于是我们四个大战一晚,河莉秀输了八百多还没事儿人一样,也是,这点儿钱她不怎么放在眼里,她享受的是过程。从那以后我们就不叫孟欢打牌了,河莉秀取代了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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