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道：“怎么，先生还有什么指教？”女子声音妩媚，极具挑逗。

　　汉子道：“仙子美貌武功，温某仰慕久矣，今日天赐机缘，温某有一物事，想献于仙子，供仙子品评。”
　　也不知他们二人做了什么动作，那女子忽然惊呼一声，似乎触碰到了什么雄奇伟岸的事物，叫声中带着惊奇与欢喜。
　　外面相对安静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了一些细腻温柔之声，然后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和女人低低的娇喘。
　　祈雨听得脸红心跳，而一边的莫笙则似乎没听太懂，正欲向祈雨询问，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似乎是那汉子的惨叫了一声，然后猛地喝道：“你这贱人！到底想干什么？”
　　女子戏谑的道：“不过朝你那罕见的玩意儿上招呼几下，看看它结不结实而已，这么看，还挺结实的！”
　　“你…你…”那汉子似乎气急，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道：“温玉永，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德行，不过一个家奴，也想染指本姑娘！我看当年家师收你为奴时就该把你那话儿给切了，也省去许多麻烦！”
　　随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似是那女子扬长而去，而温玉永则安静了片刻，接着传来摔打器物之声，还有他的喝骂：“赃货！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苏芳春的玩物！给一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当玩物，连鸡都不如！放在当年，老子早把你这赃货切成十八段！十八段…”
　　这温玉永的声音极大，也不知那女子听到没有，不过即使听到了，那女子似乎也没有回来找他麻烦。
　　温玉永骂了一阵，打烂了许多东西，然后就消停了，但晚上吃饭的时间，他却没有来送饭，祈雨曾常年挨饿，一顿饭不吃倒没什么问题，只是莫笙有些饿得受不了。
　　祈雨哄着莫笙让她睡觉，驱散饥饿之感，莫笙躺了半天却也无法入睡。
　　莫笙闭着眼睛，突然睁开眼睛，道：“雨哥哥，你给我讲故事吧，以前我睡不着觉的时候，爹爹就给我讲故事。”
　　祈雨一阵苦笑，道：“我哪有什么故事可讲啊。”
　　莫笙一阵不依不饶，祈雨无奈，想了想，于是道：“那好吧，你今天肚子饿，那我就给你将一个一群饿肚子的人的故事。”

　　莫笙眨着大眼睛，高兴地点了点头。
　　日期：2013-01-29 19:56:57
　　祈雨问莫笙：“你知道什么叫‘菜人’么？”
　　莫笙摇摇头，好奇道：“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么？”
　　祈雨一愣，当真童言无忌，却偏偏说道了点子上，于是苦笑两声，道：“这‘菜人’又叫‘两脚羊’，他们是人，却也是供人食用的牲口，这么来看，的确…可以吃。”
　　莫笙捂住嘴巴，面露惊讶之色。

　　祈雨继续道：“有一年，山东大旱，田地里几乎颗粒无收，再加上连年战乱，粮价飞涨，普通人买不起粮食，闹起了饥荒。饥荒刚开始的时候，那些人还可以吃些草根、树皮，可到后来，草根树皮都没得吃，就有人被活活饿死，而有些饿红了眼的人就开始琢磨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吃人。”
　　“有的人身强力壮或者通晓武艺，就落草为寇，抢劫过往的行人商旅，杀人食肉；而那些一无是处的老农，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有人饿死，然后去吃死尸，不过不是每天都有人饿死，而且这饿死的人似乎也不够吃，然后就有人想了些其他办法。当时有个地方叫‘十里铺’，就专门和那些快要饿死的穷人做人肉生意。”
　　“穷苦农家别的没有，但人倒还有的，女人和小孩儿在那个时候干不了多少活儿，空空一张嘴吃饭，和累赘没什么两样，有些饿疯了的人家就把家里的累赘卖给‘十里铺’当菜人，来换些吃食，勉强度日。”
　　大概祈雨的故事有些吓人，莫笙听到这里，脸色已经不太好看，喃喃道：“明明是骨血相连的亲人，怎么可以这样…”
　　祈雨叹道：“人之本心，实为难测，世间确有圣贤，但更多的类于野兽，只是这本心被世间规矩教化披上了一层人皮面具，而到了危难抉择之际，野兽便撕破了人皮面具，露出凶残本性，在野兽的本性面前，即使至亲，又能如何？”
　　莫笙瞪大了眼睛，着实没听懂祈雨说了些什么，祈雨见状，道：“这些是以前父亲常和我说的，其实我也不太明白。”

　　莫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只听祈雨继续道：“那时有一个人家，家里有三个小孩儿，饥荒的时候，一家人活不下去了，合计一下，就把最小的儿子当菜人卖到了‘十里铺’，十里铺是一家客店，他们把菜人当牲口圈养起来，等需要的时候就屠宰下锅。那小孩儿在被关了几天之后，终于被拖到了案板上。”
　　“有个客人要看小孩儿被屠宰的过程，那小孩儿被绑在案板上，不停地哭叫，绑他的绳子勒出了血痕，他哭的声音也近乎嘶哑，但四周非但没人救他，反而尽是欢笑和叫好声。”
　　莫笙道：“这群人真没人性，那后来呢，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祈雨道：“就在屠夫磨好刀，将要动手之际，从人群中冲出一个侠士，杀死了十里铺的人肉贩子，赶走了聚集叫好的客人，救下那个孩子。”
　　莫笙道：“那些没人性的人也该死，为什么要放走他们？”
　　祈雨道：“其实那个孩子也很恨那些人，但那侠士却告诉他，那些人只是随波逐流的行尸走肉，他当恨的，其实是这世道…”

　　莫笙晃晃脑袋道：“什么和什么啊，听不懂…”
　　祈雨道：“其实我也不太懂…”
　　莫笙道：“那再后来呢？”
　　祈雨道：“后来那侠士放走了所有的菜人，自己在十里铺住下，祈雨因为太小，也不想回家，那侠士就收养了他。”
　　日期：2013-01-29 21:55:22
　　莫笙道：“哦，那小孩儿是不是就和那侠士学本领，最后也成了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客？”莫笙眼光灼灼，对故事的结局满是期待。
　　祈雨笑道：“他当没当侠客我不知道，不过生活艰辛，要想当侠客，先得学会在挨饿时睡着觉！好了，故事讲完了，你赶紧睡觉！”
　　莫笙嘟嘟着小嘴，不依不饶了半天，最后还是趴下睡了。

　　过了片刻，莫笙呼吸逐渐平稳，祈雨望着熟睡中的莫笙，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如果那个侠士因为一些原因也开始宰人取肉，而那个小孩儿最后也是靠吃人肉才活了下来，那这样的结局，你能接受么？”
　　夜深了，祈雨也进入了梦乡，不过从小在严酷的环境中成长，让他的感觉十分敏锐，睡得从来不是很死，而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门锁和门撞击的声音，祈雨醒过来时，门已开，一个人正晃晃悠悠走了进来。
　　看身形似乎是那个猥琐汉子温玉永，虽隔了好几步，但他身上熏天的酒气早就传入了祈雨的鼻孔里，祈雨躺在地上，微掩口鼻，观察他有何动作。
　　温玉永站在他们面前停了片刻，自言自语道：“我温玉永当年怎么也算是横行江湖，采花无数，怎地今日落得如此田地，不仅做了那苏老鬼的奴仆，还要在这里看着你们两个小鬼！”说完，抬起了胳膊，拿着个东西凑到嘴的方向，似乎是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