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妆残 [宫斗坑]》
第13节

作者: 盲龟浮木随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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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8-05 17:37
  [十九]
  承乾宫正殿,香炉绵绵不休地飘出丝丝香烟。正座左右各执八桌八椅,皆是惊弓巧雕,桦色木质泛着温腻的光泽。
  坐上每位小主各执青花瓷盏,盏内芽色清茶漾着各色眉眼。燕常在晋了位打扮得自然更华美了些,一件金松绿的大袖衫,衬得她出水芙蓉。外加头上一对羊脂玉的坠子,不招摇却夺人眼球。
  仪妃出奇地没有冷言相向,她抿着茶盏嫣然乐道:“升了常在就是不一样,瞧燕常在的神采风韵。”垂眸,朱唇配上笑意浅浅,“倒让本宫想起了三月时,御花园里新培的那批迎春了。”
  洛常在是个墙头草,趋炎附势这件事她在昨日夜宴结束后,就已经做了。仪妃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她偏偏去了钟粹宫献媚,接过碰了一鼻子灰。现下又找到了奉承的好机会,赶紧嘴角一抹娇笑:“可不是,仪妃娘娘想的可真妙啊。”出乎妫予意料的是,洛常在生了副好嗓子,甜甜糯糯的,说话总有些靡靡之音的味道,叫人听了舒服。
  燕常在脸一热,白里透红得好看极了,她起身说了句:“娘娘谬赞了。”便揣揣坐下了。
  皇后昏昏欲睡的,殿内琐事她丝毫听进心里。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玲珑玉手摆了摆:“行了,本宫还要处理宫务,你们也别干坐着了,都回去吧。”哪里有宫务?周公那里吗?妫予想到这儿不免贝齿轻阖,遮掩了一丝笑意。
  众人起身道了句:“皇后娘娘辛苦,嫔妾等告退。”说完莲步轻移,一个个像只初春的小燕,迤逦而去了。

  答答走在青石板上,妫予懒散地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醍醐,你昨日真的将香粉撒在那婢子身上了吗?”略带怀疑的口吻,却没有责怪的意味。晨安之时,殿内并无那股妫予期盼已久的茉莉香。
  醍醐碎步跟在妫予身后,颊上闪过几丝顾虑,后而消失不见,剀切道:“奴婢的确撒在其身上了。会否是那宫小主未曾将那婢子带在身边的缘故?”
  “不会。”清酌眨了眨眼睛,极为肯定地插了话。清酌是个犹豫不决的人,若是她这么肯定拿便是有十足的把握了,“那香就是沾了一点,也是香气四溢,能带得身边人都染上一股茉莉清香。何况奴婢在香里已经做了手脚,那功效不知强了多少。“
  妫予依旧像拂晓的太阳,总是睡不醒的样子。她姗姗迟步,头上没有多余的挂坠,如今倒显得清净了。须臾,轻语:“顺妃呢……?”
  醍醐蹙眉,眼神飘忽了下,随后便剩一脸凝重。妫予也不催她,就不紧不慢地走着,等着醍醐开口。
  “夜宴那日顺妃遣婢子来,说是染了重病,一时下不了床了,之后便没来。至于今早请安,估计也是这个缘由才未来的吧。”醍醐眉目开颜,为了她良好的记忆力沾沾自喜着。
  “哦?”妫予终于笑了,桃花面上终于一扫刚刚的薄雾,变得明朗起来。她笑得有点妩媚,有点狡黠,像只吃到葡萄而得逞的狐狸,“那我们便去去探望一下顺妃吧。”

  今日天光明媚,园林局四方的天空也如被冲洗过一般,湛蓝无比。可惜无人欣赏,舍人们都穿着整齐的褂子,一刻不停的办着差,他们好像脚下生风了般,殿里殿外张罗着。而与这匆忙不符的是殿内正座,一个不惑之年的大太监安稳得坐在那儿,手里拿着玫瑰香,半眯眼睛享受着一旁小太监的伺候。这位便是园林局总管安阁,也是仪妃的爪牙之一。
  巧姊的绣花鞋踏进门槛,讥讽笑道:“哟!安阁大总管您可真是悠闲啊,我都想和您换换活儿干了。”她斜睨了安阁一眼,满满的轻蔑。杂了银丝的云鬓更显其德高望重。
  “嗐……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巧大红人来了!”安阁的脸上立刻没了享受的神色,一双鼠眼笑眯眯地成了两条缝,赶紧起身相迎。红人,所指仪妃,这宫里谁不知巧姊在仪妃身边的地位呢。
  身旁的小太监是新调来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安阁出人意料的反应,怔愣在那处。
  安阁冷冷扫了眼身旁,手拿拂尘“啪”的一声甩在小太监身上:“不长眼的东西,巧姊来了也不知道上座上茶!”这下打得力道十足,打得那太监颤巍了下,却赶紧伏地叩首讨饶。
  巧姊冷眼旁观着安阁的一举一动,一双似丹凤非丹凤的眸子满满的不懈,犯了个白眼,珠玑道:“行了,安大总管,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当好你的差吧,小心当不好被打发到辛者库去。”
  安阁一听立马换了副脸色,神情严肃地看了看地上的小太监,又打千轻声道:“还望巧姊指点。”
  “呵,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巧姊阖了阖眸子,鸨色的唇张张合合说了几个词:“夜宴,燕常在,紫荆花。行礼,我还有差事该回去了。对了主子跟你讨些上好的紫荆花种,你看着办吧。”说完甩袖而去。
  安阁轻哼一声,踹了脚身旁如犬的小太监,骂了句:“滚!”随后愤愤不平地拿起水灌了口,“有什么了不起的,这老东西怎么还不出宫养老。”说完“嘭”地放下茶杯,干事去了。
  到了未时,这御花园便再没了紫荆花的身影……
  日期:2014-08-05 21:36
  [二十]
  顺妃喜好清净,在入宫几年后主动提出要搬出正宫,搬去饮竹苑边上的谈笑楼。往偏僻的地方搬,定然没人介意,于是这事便定下了。
  妫予走在竹林内的小径,她进宫许久从来没来过这儿,步伐不禁慢了稍许。夏日里的竹子葳蕤碧绿,茂密地挤在一起,互相投射出幽深的暗影。悠悠风来,欣枝相碰,沙沙不停,似轻琴暗奏,夺人心趣。妫予原是不大喜欢竹子的,这中缘由大概是因为儿时在竹林玩耍,被一拙虫吓了一跳。如今看来,这竹子袅娜多姿,还是很好看的。
  流连竹海,暮然回首见一抹倩影匆匆而去。那身青衫子埋没在这竹海并不好辨认,但是那头上的银丝绢花,妫予还是有印象的。是……是陈答应……她来这里做什么?舞文弄墨,鼓弄风雅?蹙了蹙眉,回了心神,也没细想。
  转眼峰回路转,前方豁然开朗。一座有些年华痕迹的楼宇竖立眼前,四周的青竹被伐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心思纤巧的,用竹节做了围栏,看起来别出生趣。
  妫予施施然进了庭院,有些水乡味道的摆设,不算华丽但却舒适,于这炎炎夏日,清凉入心。
  “你们是谁?娘娘不见人,请回吧。”是顺妃的贴身婢子,麻布扎得花苞头,一身靛蓝的衫子洗的有些泛白。妫予怔了怔,这身衣服在宫里不常见……似乎根本见不到的。
  “姐姐你通融下,我家小主听闻娘娘染了重疾,是来探望的。行已久,尽皖居与谈笑楼相隔甚远,如今腿脚酸乏。总没有未见就回的道理吧?”醍醐见这婢子这身穿着也不好张扬跋扈,只好细声细语劝说。
  “唉……不是我不通情理啊。只是我家主子如今卧床不起实在无法见人啊。”那婢子说着展露愁容,细看她的确挂上了黛色的眼袋,像是日夜操劳而至。说着她转了转身,手指内阁纱帐紧闭的床榻,“你们瞧,我并非空口胡说啊。你们……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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