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历史上傀儡皇帝们的悲催生活》
第23节

作者: 溪亭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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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北宋的九个皇帝,除赵匡胤外,皆由赵匡义(光义)这一支担任。赵匡胤的后代一直无缘大宝,默默无闻,受尽屈辱,急得不行。赵构传位给赵眘后,皇位回到了赵匡胤这一支手中,南宋九个皇帝,除赵构外,都是赵匡胤的后代。南宋的地盘虽然只有北宋的一小半,但对赵匡胤的子嗣而言,过过皇帝瘾还是蛮够的,怎么着也是一国之君啊。
  赵构做了偌大一桩善事,又主动提前把皇位让给赵眘,这让赵眘打心眼里代表祖宗八辈感激他,竭尽全力孝顺他,不是亲爹胜似亲爹。
  赵眘的孝行,感动了天,感动了地,感动了南宋臣民,就是感动不了一个人,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赵惇。
  赵惇在同胞兄弟中排行老三,下面还有一个早死的兄弟。他的大哥.....在娘肚子里就跑得比他快,在人间也是如此,早早地当上了太子,只等老爸咽了气,好接班。不幸的是,仅仅过了两年,全球变暖,首都汴梁(今开封)气温暴涨,.......太子热死了,皇帝家没有空调是万万不行的。

  老大没了,该轮着老二了。赵眘不知哪根筋不对,瞅着二儿子赵恺就别扭,说他性子太绵,三杠子打不出个屁来,赵惇有魄力、能咋唬。用赵眘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英武类己”。“英武”也就罢了,还“类己”,就是像他一般“英武”,赵眘还是很善于利用机会自拍马屁的。
  乾道七年(1171)七月,赵惇正式当了太子。这一年,他已经二十五岁了,野心与青春同步增长,恨不能一步跨上龙椅大展拳脚。他那倒霉的二哥赵恺当上了魏王,但失去了首都户口,在外地游荡,不经允许不得擅自回京。他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几句,收拾包袱,走也。郁闷呐!
  日期:2014-04-13 14:18:21
  赵惇当上太子时,他父亲赵眘四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壮年时期,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看不出短时间里有升天的迹象。赵惇也就认了,心中一直认为,南宋江山早晚是他的,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早晚”二字说起来容易,过起来实在熬人。每天,天刚破晓,赵惇赶紧起床,收拾干净后跑去给不是亲爷爷的爷爷高宗赵构请安。这个老东西六十多岁了,一天比一天硬朗。年纪大了,免不了颠来倒去地啰嗦一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道理翻来覆去地聒噪。赵惇心中急躁,脸上堆笑,日日在肚子里骂奶奶。
  好歹听完了老不死的政治课,赵惇恭身退下,脚不沾地跑去向父亲赵眘问好。这爷俩即是父子,又是君臣,双重身份压得赵惇喘不过气来。赵眘要是以皇帝的口吻说话,太子赵惇心中恐惧,伴君如伴虎啊;要是用父亲的语气谈心,儿子赵惇亦不轻松,严父慈母么。
  这一套下来,已是上朝时分,赵惇又得陪老子上班,主要是学习老子的治国艺术。高高在上的龙椅只有一把,还轮不着赵惇当它的主人。赵眘四仰八叉地似坐似躺,无比舒坦;赵惇呢,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竖起耳朵听父亲发号施令。时间长了,腿都哆嗦,还不敢去揉。要是赵眘让他发表对国事的看法,赵惇往往汗流浃背,支吾几声,蒙混过关。
  逢年过节,大小生日,更让赵惇心烦,他得两头奔走,磕头恭喜,操持酒宴,陪尽笑脸。他觉得自己还不如那些朝中大臣呢,他们行完了礼,喝足了酒,转身回家,尽享天伦之乐;赵惇不能这么做,他还得打点精神,硬着头皮陪着父、祖二人唠嗑。
  爷爷也罢,父亲也罢,皆自称是“孤家寡人”,但都不是光棍一条,大小老婆成群结队,赵惇都得打点一番,得罪了一个,父、祖的脸色就不好看。在这两群女人中,赵惇最怕的是爷爷赵构的老婆、太皇太后吴氏。见到吴氏时,赵惇寒毛竖起,总觉得这个老太婆的眼睛背后还有一双眼睛。
  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可把赵惇折腾毁了。忙了一天的他,回到自己住的东宫,急吼吼地下令关门,然后骂宫女、打太监、砸瓷器,这时候心中才觉得自己是个人。更多的时候,他总是独自呆坐,嘴里自言自语,唉声叹气,要么撕扯胸口,学几声狼嗥,眼睛都成绿的了,吓得宫女太监们远远躲着,不敢靠前。

  熬啊熬,熬了十几年。赵惇已经四十多岁了,他爹六十多了,爷爷八十多了。眼看着大好时光溜得无影无踪,皇位却依然遥遥无期,似乎是伸手就能够着,却怎么也摸不到。
  赵惇真急了,急得要跟父亲摊牌。一天,他对父亲说:“父皇,有人送来一些药水,让俺染染胡子,俺一直没敢用。”他的潜台词是:爹啊,俺等得胡子都白了,你咋还不让位呢?赵眘当然明白儿子的用心,心中道:小子,你急个甚?老子还没干够呢!嘴上却打着哈哈:“孩儿啊,胡子白了不要紧,显得成熟。俺看你也不要用那些药水,那玩意有毒。”
  赵惇气得忽地站了起来,张了张嘴,攥拳握手一翻,一跺脚,转身而去。望着儿子的背影,赵眘在心中冷冷地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不到万不得已,哪个皇帝愿意二线啊!
  淳熙十四年(1187)十月,太上皇赵构病逝,终年八十一岁。在丧礼上,赵惇哭了个死去活来,倒不是因为他与赵构感情有多深,而是感念赵构当年的一件事。
  日期:2014-04-14 14:48:53
  绍兴三十二年(1162)六月,五十六岁的赵构主动让贤,自己去当了太上皇,三十六岁的赵眘即了位。想到这些,赵惇悲从中来:俺都四十一了,啥时候才能登基?爹啊,你咋不学学俺爷爷呢!他的哭声更高吭,声线更凄厉,听到的人都觉得自己仿佛在旷野里夜走,汗毛直立。
  赵眘让儿子哭得凄惶,亲自去劝:“儿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保重自己吧。”赵惇忽地一下收了声,红红的眼睛死死盯了父亲一会儿,抬脚就走。
  赵眘被儿子恶狠狠的眼神吓得一激灵,心下明白了很多。他盘算了一番,认为这样下去,儿子迟早要疯的,自己的心血就白费了。不行,得想个法子,让儿子有个盼头。
  赵眘果然有高招治疗儿子的心病。他召集朝中大臣,当着赵惇的面信誓旦旦地宣布:俺为高宗皇帝服丧三年,期满后俺就让位。
  肃立在父亲身边的赵惇,闻听此言,如闻天籁,浑身舒坦:这下可有盼头了,不就三年吗,俺十几年都熬过来了,等着吧!他转身看了一眼父皇,眼神柔和了许多,那个当年的孝子又回来了。
  其实,赵眘心中很不情愿让位,这把椅子多好啊,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然而,他不能无所表示,儿子大了不由爹嘛。要是儿子等得太久,会出事的,要么疯了,要么拼了,那老子开刀,不是好玩的。
  守孝三年后禅位,是个托词。因为守孝期间,皇帝名义上是不上班的,国事完全可由儿子代劳,让他此时提前即位并无不可。如此,国事有所依托,他赵眘亦可安心当个孝子,在养父的灵前守孝。赵眘真正的意图是一个字:拖。俺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再活三年吗?拖一天,算一天,到时候再说,好歹要把皇帝瘾过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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