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农皮:一位年青女人爱恨纠葛的奋斗史》
第48节

作者: 桑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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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年夏钰儿的老妈宋秀英刚生病逝世,夏钰儿与老妈共同睡过的这张大床她独自享用,这间不大的卧室也正式成了她独自拥有的闺房。她老妈逝世后的前半年,夏钰儿常常倍感孤独冷清,幸好好友们隔三茬五前来陪伴身边,用无尽的好话给予安慰。有时候,晚上还会留下来与夏钰儿同睡一床作伴。
  有一天,苏慧也捱不过夏钰儿热情的邀请答应留宿,就睡在夏钰儿与她老妈睡过的这张大床上,睡到半夜三更,模糊之中,苏慧恍惚看见夏钰儿的妈妈宋英秀那张枯骨如柴的枯槁白脸出现在蚊帐当中,苏慧当即吓得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脸,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等待着天亮。

  天刚蒙亮,苏慧赶紧爬起身,一溜烟跑回了家。好长一段时间,苏慧到夏钰儿家闲聊,只要天擦黑,她就赶紧找借口溜走。夏青衣觉得奇怪,悄悄问她,苏慧才支支吾吾说出原委。私下里听苏慧这么一话,姑娘们虽然时常到夏钰儿来拜访,随意躺在夏钰儿的这张大床上天南地北的聊天吹牛,不时让这间屋子充满欢歌笑语或低声呢喃。但是,不管与夏钰儿聊天聊得有多投机,兴致有多浓,只消看到时钟的指针快指向十点半钟,大家总是找着各种借口溜之大吉的。

  村里迷信的老年人讲,每天晚上十一点钟,各路的恶鬼凶神们要出来透气游荡,年青姑娘家家的最好回避,尤其是到了晚上,如果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要答应,以免被躲藏在黑夜中的游魂勾了魄儿。这么一想,夏青衣似乎看到宋秀英那双略带忧郁哀伤的眼睛在木板墙壁上窥视着她,心里一惊,夏青衣赶紧婉言谢绝夏钰儿的盛情。
日期:2011-11-30 13:26:01

  迈出夏钰儿家厨房的门槛,站在她家黑漆寂静的院坝里,夏青衣不由得朝夏钰儿家菜园地尽头的黑暗中瞄上一眼,生怕此刻会有一双绿荧荧的眼睛从那儿出现。原来,菜园尽头处有一座坟茔,不知何年月,坟头前面高高堆砌的石头滚落了几块,高高的坟头像张着一张吃饭的嘴巴。这么多年过去,从未见有后人为它修葺垒砌石头,或者在坟头上烧上几串纸钱以表孝道。这就是人们嘴里常说的无主孤坟了。

  白天,夏家院的人们成群结队打坟前经过,倒不觉得心虚。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半夜,塌陷了的坟头,就像张开口子的地宫,随时觉得会有青面獠牙的幽灵鬼魂从里面飘出来。不要说打孤坟面前经过,就是朝那个方向看上一眼,毛骨耸然的感觉顿时迭起,
  夏青衣加快脚下的步子,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夏钰儿家的院坝,在韩氏家、刘萝子家、苏慧家房屋相夹的黑乎乎甬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没命奔窜,直至逃到刘萝子家稍微开阔的地坝里,闻到从她家茅房那边飘来的一股股臭薰薰的猪粪气味,看到昏暗浊黄的光亮从她家狭小的窗户里飘出。夏青衣才放慢脚步,捂着胸口,一颗受吓的心在胸膛里咚咚地跳过不停。
  夏青衣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设法调动出蕴藏在体内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和勇气。夏天正是蛇虫鼠类出频繁出没的季节,每逢,她独个儿到山上的庄稼地里割猪草,害怕遇到可怖的蛇虫,尤其是冷不防抬头看到隐藏在庄稼地里的坟墓,都让她生出胆颤的惊心来。夏青衣往往用大声哼唱歌曲为自己壮胆,以此提前吓跑蛇虫和幽灵之类的异物。夏青衣一路走,一路走着,一路不住朝黑暗中左右顾盼四处张望,一路轻哼着流行歌曲《花心》为自己状胆。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你的心,忘了季节从不轻易让人懂。为何不,牵我的手,共听日月唱首歌曲。黑夜又白昼,黑夜又白昼,人生为欢有几何.......”
  听到自己哼歌的声音有些儿打颤,夏青衣觉得好笑。真是奇了怪了,以前与妈使性子时,即使坐在坟墓旁边老半天,也未曾害怕过,长大了,反而对莫须有的鬼鬼怪怪心生怯意。人的胆子怎么越大越小了,这样想着,咧开嘴角忍不住偷笑起来.
  正笑着,夏青衣突然想起忘了今晚向夏钰儿打听何潇的事儿。她懊恼地猛拍了下脑门,嘴角边上的笑意嘎然止住。刚才为夏格芳的事儿担忧着,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只有等待下次合适的时机再问了,不过,夏青衣知道自己又要接着愁思苦想、辗转难眠了。
日期:2011-12-01 08:42:14

  (6)
  穿过刘萝子地坝,绕过罗辣子家的屋后,经过华蓉家地坝,来到她家屋旁的小径上。这段曲折的路径,白日里熟络得闭着眼睛都能摸着走。晚上却让人无端生出了几分畏惧和胆怯。夏青衣朝黑漆一片的田野深处惊恐万分掠了一眼,又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脚下踩着的柔软泥土的田埂路上,秧田里不时传来青蛙和蛐蛐们互相映衬的高吟浅唱。要是背上长满毒液疙瘩的癞哈蟆从田埂旁边长满青草和花生草草丛中爬出来,不小心爬到她仅穿着凉鞋的脚背上,来个亲密的亲吻,天,她的脚背上肯定会长满难看的类似于肉瘤的休子了。更要命的是,要是田埂旁边长满荒草的堰沟里栖息着软体动物蛇类,刚巧它们趁着朦胧的月色,懒洋洋将它们柔弱无骨的软体上横搭在田埂上,她不长眼睛的脚又刚巧不小心踩在它们身上,夏青衣猛地打了个寒噤,简直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一层密密匝匝的鸡皮疙瘩爬得满身都是。

  夏青衣一边在黑夜中走着,一边低着头,仔细辩识脚下柔软的泥土路面,嘴里断断续续哼着歌曲儿。
  华蓉家屋后与幺叔夏德景家屋后拐角阴影处,双脚踩在压水井处硬邦邦的水泥混沌土上,看到自家低矮的瓦屋静卧在不远处的黑暗中,夏青衣提着的心心才终于松懈下来。幸好没有人看见她这副谨慎小心且胆颤心惊的狼狈相,保不准会笑死了人。
  就在心头轻松口气的当儿,嘴里轻哼着歌词,“春去春回来,花谢花会再——”“开”字刚要出口,冷不防备,一个黑影从房屋交错的阴影里突兀地窜了出的, 夏青衣吓得猛然打了一个冷噤,呆若木鸡般与这个黑影仅对峙了几秒钟,本能地,夏青衣像个吓坏的孩子,双手乱抓,双脚乱跳,嘴里惊惧地“妈呀妈呀”尖叫起来。
  黑影不由分说,伸出一只宽大厚实且粗糙的手掌猛地从背后捂住夏青衣尖叫的嘴巴,高声的呼救在此人宽大有力的手掌里含混不清的梦呓。虽然被人捂着嘴巴,一股子混合着烟叶味荷尔蒙和淡淡香皂气息的体味钻进夏青衣未捂住的鼻孔里,触着一个肌肉结实硬朗的胸脯,这是一个男人,并且还是个强壮有力的男人。夏青衣很快判断出。坏念头如闪电般从脑中掠过,接着如雷电一阵轰响: “妈呀,完蛋了,遇到歹徒了,”惊吓万分的夏青衣只感觉脑子里晕糊得如一锅稀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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