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二十几号人,个个身强力壮,肌肉鼓鼓,而且手上还操着家伙,如果动起手来,我和姚叔肯定是要吃亏,不说生死,单说重伤是那是躲不过的,亏姚叔叫我机灵点,结果他自己倒把祸端惹起来。
光头人高马大,再加上手上的刀,此时正在气头上,被姚叔这么一激,哪里还压制住怒火,他喊道:“兄弟们,把这瞎子剁了喂鱼!”
姚叔说道:“你们应该听过朝变成羊的恶鬼吐唾沫,恶鬼就不能变为原形的故事吧!”
他们都一愣,似乎听过,又似乎没有听过,我就站出来说道:“这是南阳的一个故事,讲宋定伯年少时,夜行逢鬼。宋定伯骗鬼到集市,因为鬼害怕被人发现,鬼就变成了羊,宋定伯怕鬼变回原形,就朝羊吐了口唾沫,然后就把羊卖了一千五百文钱。”
光头说道:“什么狗屁东西,我只要你们的命!”他说着就要举刀过来。
姚叔朝手掌上吐了口唾沫,然后从晾衣杆上扯下一块麻布床单,一下盖在冒热气的大锅上,大锅下还燃着火。他们都不知道姚叔这是干什么,别说他们,就是我也不知道。
2012-9-2 20:04:00
姚叔嘴上念着咒,突然就看见床单下有什么东西在顶着床单,而且极其像是两个尖角,羊头上的犄角。这时,就听见了羊叫,真的是羊叫,我听的很真切,而且就是从大锅下发出来的叫声,一开始的声音很细小,慢慢的居然变大,大的耳朵里只剩下凄惨的羊叫。
他们这些人好像真看到了大锅里的羊,纷纷后退,也不围着我们了,尤其是光头,他小声惊惶地说道:“我吃的不是羊,是鬼?”
接着,就有几个人不停的呕吐,脸上发黑,嘴巴变紫,很是难看。
姚叔笑道:“鬼都被你分吃了,小心晚上他来索命!”
被姚叔这么一吓,哪里还有人敢待在这里,纷纷丢下家伙就跑的无影无踪,光头还跪在地上,朝大锅磕了三个响头,说道:“不是我宰你的,是他们说要吃羊肉,才把你偷过来,没想到你是鬼变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赔不是了,你要索命,也得找他们索去,不怪我的事,我这就去把你的肉拉出来。”光头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怪异,于是又改口道:“不是拉,是吐出来,莫怪,莫怪,小的没什么文化。”
然后光头也吓的跑了出去。
等人走远了,我才问姚叔:“莫非这真是鬼变的羊?那我们吃的猪呀鸡呀,不都是鬼变的!这怎么能吃。”
姚叔笑道:“不是说要你机灵点吗,这水陆码头上各有各的地盘,实行的是把头制,刚刚那个应该是个小头佬,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集结在这里而不出船,但让码头头佬都不敢下水,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所以叫你机灵点。”
姚叔把麻布揭开,里面还是那锅香喷喷的炖羊肉,他用手拈了一块肉出来,吹凉了才放进嘴里,嚼的很是滋味。可我却说:“姚叔,你不是说这羊是鬼变的吗?你还敢吃!”
姚叔笑道:“哪里有什么鬼,这就是羊肉,还是很嫩的羊肉,为什么不敢吃。”
我问:“那你刚刚是吓唬他们的?但是我看见羊角顶布和羊叫声了,这怎么解释?”
姚叔拿布的手上,突然从翻转的布里,多出两个小木棍,然后他又不动嘴型,学起来了羊叫,那声音还真像是活羊在他嘴里。姚叔说:“这些都是戏法,哪里有什么鬼变羊。”
我笑的合不拢嘴,说道:“没想到姚叔还会变戏法!”
我又问:“那为什么有几个人的脸色变的那么难看?”
姚叔说:“趁他们都没注意的时候,我就撒了药粉在他们手上的羊肉上,如果沾上了嘴,不要多久就会发作。”
我竖起大拇指,说:“姚叔你真是诡计多端,我还真学不来。”
闻到羊肉的鲜香,我也想夹一块羊肉尝尝鲜,我真是有太久太久没吃过羊肉,几乎都快忘了羊肉是什么个嚼头。姚叔拍着我伸出去的手,说:“你先把树上吊着的那位兄弟给放下来,这一大锅肉,还怕自己跑了不成。”
我连忙用光头留下的刀,把中年人松了绑,又给中年人找了个坐,他要酒喝,我又帮他倒了一碗酒,给他把酒灌下去,他才恢复点精神。
我赶紧用大勺,搅了一碗嫩羊肉在碗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在汉阳街上,我吃的最像羊肉的东西,也就是羊骨炖汤下的面,面里什么码子都没有,只有几点葱花,反正就只能闻闻这羊肉香,根本吃不到羊肉。
我吃的很香,姚叔却问道中年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他们绑在这里?”
中年人说:“我叫禾铁,是另一个码头上跑船的,因为最近都没有干活,就去附近的村子闲逛,没想他们也在那里抓羊,我就被他们堵了去路,跟他们发生了嘴角,就被绑到了这里。平时我们湖南湖北两帮是不相往来的,因为利益冲突,还经常械斗,但这次是他们故意惹我的,好落个把柄把我绑过来。”
姚叔恐怕不是问这些帮派之间的争斗,他更想知道为什么都不敢下水。姚叔问道:“你们难道就不干活了?”
禾铁哀怨地说:“不是我们不想干,我们不干图什么、吃什么!”
姚叔猜到说:“那是因为日本鬼子?我来这里之前就听说日本鬼子在抓人。”
禾铁看着我吃的正香,也吞着口水,我就递了一大块肉给他,他狼吞虎咽,就着酒下了肚,然后才有力气的挺直身板,说道:“不是日本鬼子,日本鬼子现在用枪逼着我们码头上的头佬,要我们复工。不然那些洋鬼子要的货物根本没人运出内河,这直接关系到日本鬼子的声誉。”
姚叔不相信地问道:“难道真有水鬼?”
说到水鬼,禾铁就一脸的害怕,我也不怎么相信,毕竟这里有几百上千条船,都是水上摸爬滚打长大的,还有洋鬼子的铁船大炮,日本鬼子的宪兵队,武汉政府的伪军,就是真有水鬼,也早被逮到了,怎么会害怕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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