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臧(还君一片爱恨纠葛、血泪交织的瑰丽江湖)》
第46节

作者: 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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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住的空地旁有一条小河,这是他们的水源,也是镇子上的人祖祖辈辈吃水的地方,雪丫儿对着河水整理自己的容貌,一条像蚯蚓一样的刀疤从左边颧骨开始经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边脸颊,甚是可怕,要是一般的女孩子脸上有这么个东西,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照镜子,不过雪丫儿不仅不避讳,而且看着河面上的自己还时不时得意的笑笑,似乎在欣赏一件得意的工艺品。雪丫儿从家里跑出来已经三个月了,但奇怪的是,对于那个家,她却生不起什么怀恋之情,家还是那个家,人还是那些人,但一切的一切,却又变得那么陌生。

  “雪丫儿姐,教我们认字吧!”一对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四虎和五毛拽着雪丫儿的衣角轻声喊道,两个孩子在练功之余最喜欢让雪丫儿叫他们认字。雪丫儿一手一个把他们搂在怀里,在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她的授课…
  日期:2013-03-15 17:02:40
  相处了一段时间,雪丫儿已经感觉出来,这群人虽然贫贱,但却都热忱善良,张老三对外人处事油滑,对徒弟却特别狠,不过这只是为生计所迫,他的心地其实是非常好的;大伢儿生得人高马大,大概是常常胸口碎大石把脑袋给打傻了,脑袋极不灵光,不过却也傻得可爱;二伢儿爱贪些小便宜,常常欺负大伢儿,但他确是这班子的二号顶梁柱;雨点儿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但生得俊俏,十分可爱;至于两个孩子,则是初涉人世,不懂人情世故。在与他们的相处中,雪丫儿常常感觉十分温暖,这种感觉,就是从她的亲生父亲身上,也是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入夜后杂耍班的人大部分都睡下了,雪丫儿则在帐篷外点起一盏灯,给他们清算一天的账目,杂耍班里的人都不认字,所以雪丫儿来了以后,就主动给他们记起了帐。夜色微凉,雪丫儿打了一个激灵,突然看到远远的一个人影飘飘忽忽的走过来,心中一紧。
  “谁!?”雪丫儿厉斥了一声,那人影随即一停,然后一个声音飘了过来。
  “女施主——,是我…”借着夜色中微弱的光亮,雪丫儿勉强辨认出是前两天一直跟他们赶路的那个青年和尚。
  和尚摸摸脑袋,呵呵笑道:“女施主,我不是吓到你了吧?”
  雪丫儿白了他一眼,两个人因为年龄相仿,一路上常常在一起谈天说地,早已颇为熟络。而且,大概是出家人四大皆空,不避讳人的相貌,和尚看自己的时候从来都是眼神清澈,没有丝毫闪避,就像杂耍班里的两个孩子一样。相比之下,其他人和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不自然的看向别的地方,不敢直视她那张像怪物一样的丑脸。

  “弘道小师傅,这么晚了不和你那师父呆在一起,干嘛出来溜达,出家人莫不是也喜欢这夜色?”雪丫儿问道,小和尚法号弘道,他的师父法号严慧,这些雪丫儿前几天就知晓了。
  弘道和尚又摸了摸那光光的脑袋,叹道:“师父一来这镇子就去办事了,不让我跟着,让我在这镇子上转转,倒也奇怪,这镇子就这么大小,可我就是找不着我师父去哪里了…”
  雪丫儿调笑道:“你那师父表面上一本正经,谁也不知道骨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弄不好他在这里有个相好,对,应该就是,他一来这地方,就赶紧把你甩开,一个人去会他的想好去了!”
  小和尚听她这么一说,吓得直摇头,忙叫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怎么会有什么相好!你这女施主,开玩笑莫要开到出家人头上!”
  “出家人四大皆空,当然也要看空别人妄言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有就是没有,没有就是有,你师父有相好和没有相好也没有什么不同,你这和尚修行明显还不到家啊!”
  雪丫儿一整抢白,小和尚虽然知道她是在胡搅蛮缠,可却拿她没办法,瞪了半天眼睛,最后摸了摸脑袋。雪丫儿欺负了这小和尚一通,心情极是畅快,但看这和尚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正要开口安慰他几句,却不料这时小和尚一把拽住她,“快看!”和尚指着不远处镇子入口的方向,却见那里正有一对人马进入镇子。
  那队人马大约有七八十人的样子,全都高举这火把,把昏暗的也照得通红,因为距离不太远,所以两人还可以依稀看出他们的衣着打扮。他们很多人都身着劲装,佩戴兵器,和杂耍班里耍把式用的明显不同,一看就知道是喝人血的家伙。雪丫儿和小和尚面面相觑,露出惊讶之色。
  唐朝实行宵禁,全国上下很多城镇到了晚上是不许出门的,虽然现在朝廷逐渐势微,很多规定名存实亡,但像这样晚上一群人马大摇大摆的进出镇子,仍然是非常少有的。
  这群人明显是江湖中人,而且从他们身上难掩的杀气和匪气上可以看出,这是群专做无本生意的绿林中人。不过他们来这小镇倒不似是来抢劫的,虽然一路上他们吵吵嚷嚷,但动作还算规矩。吵嚷了半天之后,这群人竟然都安安静静地聚集在了黄家大门口,接着黄家的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了几个人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全部将他们领进了黄家大院…
  黄家这几天出奇地热闹,热闹的让当地人都很诧异,这黄老爷虽然是当地有名的乡绅,家里钱财田地都不少,但为人却很是低调。但这次他们家办寿宴,迄今为止,客人已经来了将近百人,黄家在镇上待了十几年,但从来都没有发生这种事。
  这些客人三教九流,涵盖极广,而且大部分都是练家子,一天到晚吵吵嚷嚷,但奇的是这群来自天南地北的武林好客竟然可以呆在一起,一连几天相安无事,就像他们之中有什么人在威慑着他们,让他们不敢随意生事。
  黄家一口气从各地请了四五个戏班,从早上就开始摆台表演,一直闹腾到晚上,张老三的杂耍班虽然穷酸些,但表演颇有特色,很合这群粗豪汉子的口味。大伢和二伢常常表演胸口碎大石,二伢打,大伢挨,这打人和挨打都是一门学问,一个不好就会闹出人命,但因为在场的观众有很多都是行家,这次张老三也不敢拿他们出来献丑。张老三首先带着两个孩子先上场,这两个孩子虽然小,但他们的本事却是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过的,两个孩子的骨头好像可以任意拆开,然后做成些常人根本做不到的姿势,最夸张的是,这两个孩子可以揉成球一样的形状,然后装进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里。这有些像印度的瑜伽功夫,但却比瑜伽能做到的姿势更加诡异。

  两个孩子学得确实不是什么瑜伽功夫,况且像张老三这等人也不可能懂什么瑜伽,这种手段是他走江湖的时候从一个戏班子里学来的,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一点一点的将他全身的关节扯脱臼,主要是手脚上的一些大关节,因为孩子小,筋骨软,所以恢复得快,等恢复之后再扯,再接,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孩子身上的这些关节就十分容易脱臼,而脱臼之后就很容易摆出各种诡异的姿势。虽然这种东西比较有看点,但以为过程太过残忍,而且表演这种节目的小孩儿因为骨头受损较重,也很难长大,所以表演这种节目的人也不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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