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爸爸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晚些时候再回来陪你切蛋糕好不好？”
　　沈伊娜还没来得及接话，她妈妈便先一步开了口：“是不是客户的事儿？你就快去吧，别再耽误了。”

　　“那不行，我得争取下娜娜的意见，她不同意我就不去……娜娜？”沈国昌把目光投向了女儿。
　　“臭老爹，快去吧，别晚到我睡觉觉了就行。”
　　沈国昌开心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娜娜最乖了，爸爸一定早回来！”
　　说完，沈国昌换好衣服，听妻子嘱咐几句后，便准备出门了。
　　出门前他在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不许偷吃蛋糕哈，一定等我回来。”
　　沈伊娜开心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父亲关上了门。

　　日期：2012-04-29 15:52:16
　　“嘭”的一声巨响，沈国昌的桑塔纳2000急速撞上了一辆装满钢筋的卡车。
　　傍晚就开始的降雨此时淅淅沥沥越下越大。发生车祸的十字路口旁警灯闪烁，在湿滑的路面上映衬出错乱的倒影，路面上一片狼籍。沈国昌血肉模糊的歪倒在驾驶室里，救护车赶到，众人把他从车子里抱出来时，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白色的洋娃娃，连带着被拖出了驾驶室。进行简单的急救处理时，救护人员想拿掉那个洋娃娃，可是怎么掰也掰不开沈国昌的手，便把他和那个洋娃娃一起推进了救护车。

　　那天夜里，母女二人围着沈国昌的病床撕心裂肺地痛哭着，沈伊娜怀抱那个沾有血迹的洋娃娃，眼睁睁地看着医护人员用被单蒙住了父亲的脸。
　　戴佑明默默地聆听着沈伊娜的叙述，身边是一间敞开门的卧室，面向客厅的柜子上正摆放着一个白色洋娃娃。
　　沈伊娜擦掉了眼里噙着的泪。
　　戴佑明想安慰她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心中生出了一丝愧疚和沉重。
　　短暂的沉默里，戴佑明拿过其他的相册翻看起来，其中有一张是写有“伊腾陶瓷第三次业务培训留念”的工作合影，沈国昌坐在众人的正中央。戴佑明看了一眼继续往后翻去，相册的封底滑出了一张名片，上边写着“伊腾陶瓷董事长、总经理沈国昌”。

　　“哎？我爸的名片怎么夹在这里？”
　　沈伊娜拿起名片端详起来，趁此，戴佑明迅速做下记录，在沈伊娜的一栏里写下了她父亲的名字。沈伊娜看了看名片，又小心翼翼地把它夹在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在厨房忙碌的沈妈偶尔会侧脸听一下他们的谈话。此刻，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寂寥的切菜声，节奏不快，力道却很足，梆——梆——梆的，似乎能切到人的心口上。而她单薄的背影也因此平添了一份隐忍。
　　日期：2012-04-29 18:58:04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黄昏，戴佑明尚还年轻的父亲正在公园的小湖边钓鱼，他身后是一架公园里最常见的“金鱼滑梯”，四五岁大的戴佑明就在滑梯边上，跟一群晒得黑黝黝的小屁孩儿们嘻嘻哈哈地抢着溜滑梯。

　　戴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突然鱼竿一紧，鱼上钩了，他赶紧收线，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被钓出了水面。
　　戴父开心至极，乐不可支地喊道“佑明！佑明！快来看大鱼！”
　　戴佑明火速跑了过来，立即惊讶地喊了起来：“哇！哇！这么大呀！”
　　身后的小朋友也都围了上来，一个个挂着鼻涕，瞪着大眼，叽叽喳喳的跟着感叹。
　　戴父把鱼放进小桶，盖上了盖子，开心地对儿子说：“走，给你妈抱回去，今晚上咱吃红烧鱼！”
　　戴佑明兴奋地提着小水桶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跑去，身后跟着一大群起哄的小朋友。他开怀地笑着，不时地回头看看大家，而远处的父亲正像一位凯旋的猎人，在旖旎的傍晚绽放出了胜利的微笑，在斑驳的树影里闪现出了一份的慈祥。

　　日期：2012-04-29 20:57:52
　　猫眼里，戴佑明低着头，站在楼道上显得十分犹豫。
　　他手里提着一条大鱼和一袋包装精良的滋补品。踟蹰半天，终于抬起手，叩响了房门。
　　“谁啊？”屋里传来一声问话。
　　“是我。”戴佑明的声音有些颤抖。

　　屋里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头发花白的父亲隔着防盗门打开了里边的木门，惊讶的表情在憔悴的脸上惊鸿一现又立即被压抑下去，“你怎么来了？”戴父问道。
　　戴佑明迟疑了一下，“来看看你……”
　　父亲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打开了防盗门。
　　戴佑明走进屋子，早已陌生的房间里看着有些杂乱，父亲把茶几旁的几个酒瓶拿开了。
　　放下手中的礼品，戴佑明坐到沙发上，见父亲拿烟，他又连忙起身，掏出了随身的好烟要给父亲，父亲没有接，而是点上了自己手里的，戴佑明尴尬地把那支抽出的香烟衔在嘴上顾自点着了，父子二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半饷，两人竟相对无言，只是沉默地吸烟。大半支烟过后，父亲掐掉了。
　　“都挺好吧？”
　　“挺好，你呢？”戴佑明连忙应道。
　　“老样子。”
　　“身体还好吧？”
　　“还成……你先坐着，我给你做红烧鱼去”

　　说着，戴父起身就往厨房走。
　　戴佑明立即掐了烟，站了起来。“别，别忙活了，那个，我先回去了……我还有事儿，我……我有空再过来。”
　　戴佑明吞吞吐吐地说着，两只手不知如何是好，来回地揉搓衣角。
　　“哦……那你可好好工作。”父亲停住了脚步。
　　戴佑明低着头欲言又止，看了父亲一眼，最终还是向房门走去。
　　开门时，戴佑明回过头指了指地上的礼品，挤出一句话：“爸，那个是护肝的……”
　　他看了看角落里的酒瓶，欲言又止。父亲心领地点了下头。
　　戴佑明出门，直接把两道门都顺手关上了。关了门，他并未走，而是站在门口，背贴着防盗门若有所失地难过起来。屋里的父亲也悄悄走到了门口，头贴着房门，侧耳探听门外的动静，良久都没有声响，戴父猛然间把门打开，结果却空无一人。他期盼的眼神落空了，有些哀伤。
　　戴佑明红着眼走出楼道，回头看了一眼父亲家的窗户，匆匆离开了。
　　赶往下个城市的路途中戴佑明给沈伊娜发了条短信：好好待你妈，在外别那么疯。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不一会儿沈伊娜回信了，只两个字：神经！
　　日期：2012-04-30 00:36:33
　　10
　　张军急促地喘着粗气，踉跄地奔跑着，身后有一群人正拿着砍刀和钢管大喊大叫地追赶上来。前方明亮的路灯依稀可见了，突然有一人从身后跳了出来，举起钢管砸向了张军的后腰，一声闷响，尾椎断裂了，他应声倒地。
　　真能回去吗？要真能回去，我坚决不去打架了，要是能让我站起来，跟正常人一样走路，叫我做啥都行！

　　城郊的一片荒地上，五辆面包车疾驰而来，猛然刹住，从车上浩荡地走下一群狰狞的小混混。张军被众人拥簇，走在了最前，紧随其后的是几个拜把子兄弟，其中，头上缠着纱布的是排行老二的王森。其余众人，一字排开，黑压压的煞是壮观。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边的十几个人，顿时显出了单薄和萎靡。对方的大哥孙强站在打头，等待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