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邮2001》
第9节

作者: 失忆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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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之后,谢煜辉找了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同事们都下了班的傍晚,一把搂住了瑟瑟发抖的林若兰。当时的若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挤出嗓子眼的心跳,反倒是谢煜辉惊恐万分。因为,那时候正常的恋人大晚上在公园里搂搂抱抱都有可能成为“严打”对象,判个流氓罪关几年,更不用说此刻的他们了。不过,一切都很顺利,没人发现,林若兰也渐渐接受并喜欢上了这些疯狂的爱的举动。甚至有时她会出现错觉,在凄美的夕阳里,镀着金色霞光的谢煜辉看着竟有些像英俊刚毅的高仓健,在他那带有侵略性的目光里,恨不得一次次被征服。他那温热的双唇,霸道地贴上来时,疯狂地在肌肤上游走时,竟那样撩人心弦,让人如痴如醉。林若兰每每想起这些,身体都会震颤。于是,谢煜辉放肆起来,在傍晚他那无人的小办公室里留下了林若兰的好多个第一次,而在恐惧中不能自已的林若兰,不想多想,也不敢多想,她只是沉浸在疯狂的爱恋里,享受着甜蜜、享受着刺激、享受着溺爱、享受着一辈子都不能再有人给予她的入骨的体贴与浪漫的霸占。她被单纯的、毫无保留的爱蒙蔽了双眼,成了一个疯狂又胆怯的插足者,而谢煜辉也总会在她幽怨不安的时候,说出令她无法拒绝的诺言。爱情的火焰越燃越旺,直至失控……

  日期:2012-04-13 22:56:23
  不过,这种失控到底是谢煜辉毫无所料还是有意为之,却也无法探究清楚,只是他最初的自信是有道理的——爱情的火焰可以烧毁一切阻碍。
  林若兰怀孕了,谢煜辉真的离婚了。
  在爱情中做过傻瓜的人,对于犯傻时的疯狂往往是刻骨铭心又极力想忘记的,最终,时光荏苒后,只残留下无以追忆的温存或隐痛,蓦然想起还以为是一场梦。
  那天,林若兰跪在地上哭肿了眼,那哭声催得他父亲愈加愤慨。这位离休的副师长,身上笔挺的军装从来就没脱过,背后的脊梁从来就没弯过,怎能容得下这等荒唐事,他被气得浑身哆嗦,失望至极,失态地咆哮了起来。

  “你找谁不好,偏偏找了个有妇之夫!读了这么多年书,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爸,我们是真诚相爱,为什么就不能结合?而且,他为了我已经离婚了……”
  林父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了林若兰的脸上。
  “住口!你还有没有廉耻?我的脸全被你丢光了!”
  说着,林父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了若兰的哀求。

  “爸,孩子……”
  “孩子我来养,但你俩,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别想!”
  说完,林父愤然地拂袖而去。
  后来,林若兰既没让父亲养孩子,也没让他断气,而是疯狂地跟随谢煜辉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那天,在人头攒动的月台上,绿皮火车拉响了刺耳的汽笛,谢煜辉生怕林家追杀上来一般,拉着林若兰在人群里拼命地奔跑,边跑边注视着身后的动静。耳边嗖嗖的风声和人声鼎沸的喧嚣,让林若兰以为又回到了动荡的年代,恍然如梦。谢煜辉一个箭步跨进车门,回头把林若兰和行李一起拉上了火车。

  看着窗外远去的车站和城市,林若兰有些黯然伤神。
  谢煜辉适时地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别难过了,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正是解脱嘛,咱们就要开始新生活了。”
  此刻的林若兰已舍弃一切,真正与爱人踏上了远走高飞的路途,前路将如何,她无法得知,只有窗外愈加陌生的景色和谢煜辉温暖的誓言,让她的眼中充满了感伤与希冀。
  林若兰回过头来,眼里已含满了泪水。她像十六岁的少女一样,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不无担心又试探般地慢慢吐出了几个字:“你可要好好对我……”
  谢煜辉莞尔一笑,伸手拭去了林若兰流下的眼泪。
  “说的什么傻话?等咱们到了那边,我挣钱养家,你就在家照顾孩子,以后什么苦都不用吃了。”
  说着他抚摸了一下林若兰微微隆起的肚子,泪眼朦胧的若兰顺势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日期:2012-04-13 23:18:56

  4
  安慰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新的生活便在新的城市新的房子里开始了。
  刷着绿油漆的卧室墙壁上,挂着一个木制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张七寸的彩色照,从相片上谢煜辉和林若兰灿烂的笑容里可以看出,这是一张颇为新潮的结婚照。
  脸上挂着旧伤的林若兰此刻正在为几个月大的谢黎露忙前跑后。还是女婴的黎露不停地哭叫着,林若兰一边哄她一边给换上了新尿布,哭闹这才渐渐消停下来,只剩了嘤嘤声。
  林若兰拿起换下来的尿布正要去清洗,谢煜辉提着酒瓶醉醺醺地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甩了一记耳光,力道大得让若兰跌出个踉跄,尿布也掉在了地上。

  谢煜辉破口大骂:“你个废物,看孩子都看不好,大晚上的让她哭什么哭?”
  林若兰捂着脸,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打骂,并没有做什么反抗,只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便弯腰去捡地上的尿布。
  然而这幽怨的一瞥却激怒了谢煜辉,他雷霆大发,抬脚就踹了上去,林若兰像皮球一样撞到了墙上,又跌落在地。
  谢煜辉叫骂着扑了过去。
  “贱货,你还敢瞪我,不服气啊?我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明白吗?!”
  他一边骂一边手脚并用地蹂躏着林若兰,嘴里的骂声有节奏地配合着他落下的拳脚:“教训你多少次了?要尊重我!尊重!尊重!尊重!……尊重我!”
  一连串“尊重”就是一连串重拳,谢煜辉打红了眼,神情像极了变态杀人狂,有愤怒、贪婪更有陶醉。此时此刻,他脸上原本分明的棱角却越加衬出了身上的那股邪气。他不停地踩着、踹着、甚至是拿起酒瓶砸着林若兰,而柔弱的若兰只有无力的挣扎和隐忍地惨叫,直到气息渐渐微弱下来,谢煜辉才停手,东倒西歪地走出了房间。
  林若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含着的血沫慢慢流了下来,微弱的抽泣声似有似无。沾满鲜血、灰尘和酒精的头发下边,是一脸的死灰和绝望。

  床上的女婴自始至终一直在撕心裂肺地哭叫着。
  翌日清晨,林若兰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小黎露,舒了口气。刚醒酒的谢煜辉像盘算好了一样,恰如其分地推门进来了。看着满身是伤的林若兰,他大惊失色,忙上前查看伤情。林若兰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起来。
  “若兰,我对不起你!你也知道我一喝酒就神志不清,什么都不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喝了,好吗?原谅我吧。”
  看她无动于衷,谢煜辉低下了头,继续声泪俱下地乞求着:“是我不好!你打我!你打我!”说着便拿起若兰的手抽打自己,“若兰你说话呀!我再也不这样了!我要是再喝酒你就把我捆起来,好吗?原谅我吧……”
  谢煜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甚是悔恨,一边说还一边不失轻摇林若兰的身子。若兰挣脱开,忍着疼痛往卧室门口蹒跚走去,谢煜辉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若兰,你说话呀!你打我一顿好吗?原谅我这一次吧!原谅我吧!……”

  林若兰侧了下脸,冷冷地说了一句:“别吵到孩子。”
  说完她走出了房间,谢煜辉也立即止住了煽情的眼泪。
  那时,还没有“男人说的话,不如狗放的屁”之类的话语,若兰也没有深究过一个人的反差为何可以如此巨大。她只是恐惧过,愤怒过,伤心过,反抗过,绝望过后,完成了宿命化的洗礼。
  如果你足够细心,一定会发现身边存在或者曾经存在过这样的人,她们善良保守,安于现状,随遇而安,不愿轻易打破“平静和谐”的生活。如果她们的人生惨淡,她们顶多暗自哀怨一下便继续逆来顺受;如果还有孩子,她们会安心许多,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再苦再累都无妨;如果家里还有一个残暴的男人,只要自己能抵挡能全盘承受,孩子受不到牵连和伤害的话,她们依然会隐忍地坚持下去,并且坚信完整的家庭才能有利于孩子的成长,离异的家庭不但名声败坏,还会给孩子的性格造成缺失。她们更坚信,孩子长大了有出息了,一切就会变好,一切也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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