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工作笔记》
第45节

作者: 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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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胡的父亲曾经是工行东大街办事处主任,也是后来的支行行长。工行始终是处于行业的老大地位,而工行的几个办事处(后来称之为支行)也绝对不是华都银行那种支行所能比的,其当量级是相当厉害的。工行一个支行的员工几百人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作为一方霸主,其体量也是相当巨大。不仅成为政府的钱袋子,更是国企的坚强后盾,也是各个商业银行的培训基地,当然,建行也是紧随其后。

  华都银行以白行长为首的“工行帮”似乎独霸一方,但是,在那些工行办事处主任眼里,都是些小字辈。
  小胡结婚的时候,见到他父亲那种与生俱来的强烈气场,就足以让大家感到不严自威,更何况他称白行长为“小白”,而白行长也只能是笑脸相迎。
  小胡毕业于大连理工,据他介绍,这个学校英语教学比较出色,以至于他后来考全国MBA联考一次就过,得益于其英语、数学成绩颇佳。受他的影响,梓涵也尝试过备考MBA,后来因故放弃,几年后重新备考,这些都是后话不提。

  官宦人家出来的孩子,多少有一些子承父业的传承。小胡的哥哥早早功成名就,得益于其父的悉心栽培和重点培养,老三小虎东渡日本,在那里学习深造,后来娶了一位日本妻子,在那里开枝散叶。作为老二的小胡,可能原计划准备在华都银行大展宏图,但是却屡屡受到打压,终不得志。
  据他介绍,时任省行营业部主任最看不上的人员名单中就包括有他,而他的倔脾气上来会直接顶撞上级领导,天王老子也不怕。所以,其父找人活动将其调离,放在这里锻炼。作为接班人的小胡,之前总称梓涵为“师傅”,其实梓涵也没有教他什么,无非就是将自己管理的信贷单位一一交给他,然后带他跑了一遍,就像田光军交接时的那样。
  在老姜的领导下,总觉得小胡郁郁寡欢,有时候他会找梓涵私下聊聊,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说老姜的水平也能做处长,而且还是信贷处的一把手,这个单位烂到什么程度了?这是梓涵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老姜烂不烂他不清楚,他只觉得这些老革命熬到一定年头了,混个处长干干还是理所应当的。那么,他觉得自己恐怕也要走这条道路,先是混资历,然后再一步一步往上走,自己已经做过分理处主任,下一步做副处长、处长应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小胡的评头论足,恰恰说明他看到的是问题的本质,另外,他可能会将这些领导与自己的父亲做对比,后来作为古城商业银行首任董事长的小胡父亲,肯定绝对碾压这些华都银行的处长,小胡看他们极不顺眼也就理所应当了。

  总之,小胡是有思想、有步骤、有计划的人,源于这样一个大家庭,源于他自己的观察和思考。在华都银行里,众多人像梓涵一样浑浑噩噩混日子的时候,小胡已经开始规划自己的前程,学习、备考,直到后来辞职并开始从事应该是属于自己家族的事业,而且还做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
  相比之下,其他依然留在信贷业务处的人,显得悠哉游哉,每天上班就是过来闲扯,或者为了中午在一起吃喝,或者在办公室堵上几把,下午基本上都跑得不见踪影,美其名曰是去企业了,其实要么中午喝了酒跑到哪里洗澡睡觉去了,要么干私活去了,总之,能够在处室不动窝儿的,只有称之为“陈老”的“陈股神”。
  信贷管理处的人在办公室待的时间会多一些,一方面没有那么多企业需要自己去转,去得多了有横刀夺爱之嫌疑,再说了,既然审贷分离,你总在企业算是分离个毛线?
  信贷管理处究竟应该怎样运作,梓涵心里没有一点想法,只是觉得,实实在在的油水少了,既然你不直接管单位,人家谁稀罕天天请你呢?虽然管理处的人也像模像样地对贷款进行审批,出具所谓的“贷款审批通知书”,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张纸的含金量究竟有多少?
  计划处在汪凯声的管理下,将规模效应用到了极致:信贷处不是要发放新增贷款吗?对不起,没有规模!
  那么,什么时候有规模,或者规模来了给谁使用?
  你猜?你觉得应该给谁?
  的确要支持企业、发展地方经济,但是你不去拜佛,看你怎么拿到银行的支持?!而且,走到哪里都一样,如果在华都银行碰壁,到哪里都会碰壁。
  当时的支行是有绝对自主权的,发放贷款以及发放给谁基本上都是支行说了算,分行的信贷处维护的也仅仅是那些老客户,由于贷款审批部门包括行长、计划处、信贷处、信管处等众多的婆婆,与其这样折腾,还不如搞定行长,人越少,付出的成本就越少,而且维护的成本也就越少。
  在此期间,杨海洋和某个外商联系上,准备进军房地产行业,或者乳品行业,这也是他在企业新春年会上告诉梓涵的。由于吃喝之后梓涵记不清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只是在他众星捧月,称之为“分行信贷管理部门负责人”之类的夸大其词下,梓涵帮助他将设定好了的一等奖号码摸了出来,不知道是其中早就做了手脚,还是真的幸运之神选择了中奖人,一个大彩电被规划局的领导亲戚拿走了,那位中奖者专门跑过来感谢梓涵,说:“谢谢领导的神来之手!”让他有些不知所云。

  那天由于是冷餐会,主要还是以抽奖环节作为主旋律,所以他被杨海洋的一些朋友上来敬酒,喝了很多啤酒。回去的时候有些不胜酒力,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呼呼大睡了,还是聂雨汐架着他,硬是把梓涵拖回到床上。
  虽然他心里明白,自己什么都不是,但是在众人的恭维下,梓涵确实有些飘了,仿佛自己确实手握实权。
  1997年对于梓涵而言,恐怕是不平凡的一年。
  春节期间,聂雨汐和她支行的一行人,还有营业部的大张宏、张艳两口子准备去桂林旅游,梓涵也是玩性正浓,非常开心地加入旅游的大军。
  旅行社安排:去的时候是坐飞机,回来坐火车。同行的基本上是支行的人,柳强东两口子、陈权和女朋友、贺旭林和他表弟,还有大张宏、张艳两口子等十几位银行的同事。
  早上,大家要赶早班飞机去机场,支行的小耿开车。都走到未央大道了,导游小郭提醒大家:“看看身份证有没有忘记?”
  梓涵问聂雨汐:“走的时候我把身份证放茶几上了,你拿了没?”

  “没有啊!我就没听你说过这事儿!”
  “啊?!”
  小耿二话没说,由于是凌晨时分,直接在空无一人的未央大道上掉头开回马厂子。梓涵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七楼,拿了两个人的身份证跑下来,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不好意思地看着手中的证件,说:对不起,让大家受累了。
  飞机依然是图154,梓涵一直不明白,这种飞机在“6.6”空难之后为什么还在飞,这种阴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里。降落前看着下面那些平地凸起的石头山,他真为这次飞行捏一把汗,好在飞机平稳降落在桂林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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