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4-21 22:11:28

　　（6）
　　“哎，马晓晨儿，请教你个事儿呗。”小卢笑说。一听起的这头，后边儿肯定憋着坏。
　　“要放屁痛快儿的，少跟我整事儿！”晓晨说。也不带什么找茬的性质，完全是出于惯性。

　　“戴避丨孕丨套儿对你们感觉上有影响没？”小卢好得意，说话时已经禁不住要笑了。其他人也乐呵呵地瞅着晓晨等答案——包括小邵。
　　“一样儿，哪有心情体会感觉。”晓晨回答得简单明确。没人领悟到她轻咬嘴唇并不是随便，而是倔强，人们都只看见了她们的放荡，下贱，永远看不见她们的悲哀。
　　“那为什么来事儿就得歇着呢？”小卢的第一个问题得到了非常配合的回答，同时他又觉得这个回答不够有意思，所以紧跟着提了这么个存心戏弄的问题。
　　身为性工作者，遇到这个问题一般有两种回答，第一种是粗暴形的，或冷或坏地笑说：“问你妈去！”但面对朋友这么回答太伤和气，也显小气，好像开不起玩笑似的；第二种是喷出一堆淫词浪语，给人足够的意淫空间，让人充分地认识到她有多“骚”——晓晨往身后扫打了一眼，放弃了这个回答。
日期：2012-04-21 22:11:52

　　“你抠鼻子，出血了还能抠吗？”晓晨再迟一会回答就要被判为给小卢问住了。现在小卢让她的反问问住了，众人又是哄然一笑，有一多半是笑小卢的。

　　“你瞅他们几个里头谁最帅？”回去的路上晓晨问王娇。
　　“我没太特意瞅，你觉着呢？”王娇貌似无知。
　　“我瞅也就小邵儿还行。”挺正大光明的话让晓晨说得鬼鬼祟祟，故意去看王娇的反方向。
　　“嗯，小吴儿也行，就是有点矮。”王娇随便敷衍。

　　“拉倒吧，看他嘴就够了！”晓晨自己把自己逗得格格直乐。
　　“就你品味独特……”王娇笑着推了她一把。
　　“论人也是小邵儿哈？”晓晨说话之前从牙缝滤了口气进嘴里，好像是深思熟虑后才得出的结论，紧跟着又举证，“小张儿小吴儿小侯儿还跟小屁孩儿是的呢，都没开拃（未成熟的瓜类，喻外表或心理不成熟的男女）呢，小卢儿是最标准的王八蛋，也就小邵儿了，不爱说话儿，老实巴交儿的，也不瞎闹。”
　　“小李也能算正经人呢。”王娇不断唱反调。
　　“小李太土了！说话一股种地老农民的味儿！咱倒不是瞧不起农民，那也得不得离儿（过得去）啊，像年轻农民也行啊！”晓晨说着又格格笑了。

日期：2012-04-21 22:12:12

　　“反正你是觉着谁也赶不上小邵儿就对了！”王娇终于忍不住了，笑说。
　　晓晨要笑又不笑，当个事儿似的抓着王娇的胳膊赶着问：“你别说这没用的，你说是不是？让你说是不是……”
　　王娇看她这副样子笑得更甚了，连说了几个“是”。晓晨的眼睛眨了两眨，笑着四处看了看，腮边囤了快红晕。这时如果笑她脸都红了，她一定辩说天太热，还会给王娇看她身上的汗。下午的阳光晒在身上也的确暖，她直到这时候才发现：秋天是如此美丽！
　　马晓晨王娇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自己的那间简易的小旅店里，没电视，也没电脑，只有彼此和彼此手里的电话。她俩感谢新科技，如果手机还不能上网，那她们多半要闷死了。对于她俩时光是要消磨的，时间一点也不宝贵，活着是要有意思，而不是有意义。如果没意思，就要快找个营生干，掺时间里度过去，否则它们会化作无聊反过来折磨人。值得庆幸的是她俩的人生观并不是少数派，从人群里扽出十个人，八个都是志同道合者，在现实中烦了，就都试着钻进网络里。这些人在网络里活蹦乱跳的，要是见真人，也一定是神气活现，青春靓丽的，可如果窥进他们的脑子里，会看到那片栽种人生、理想、目标的田亩上是满目的荒凉凋敝。

日期：2012-04-22 22:06:56

　　（7）
　　马晓晨王娇起了很有职业特色、极具诱惑力的网名，戏称是“顺便招揽生意”。无聊的年轻男子等于馋腥的猫，晓晨的QQ号很快就塞满了，挣着和她套近乎耍流氓，又问她要电话号码，又询问她价格，但真正上门消费的却没有。晓晨对这些人来者不拒，嬉笑怒骂，好不热闹。对小邵她格外留心，遇着了总主动说话打招呼。他在网上话多了不少，晓晨发觉他并不是话少，是对讲话的环境要求比较高，竞争力弱，不能搁人堆儿里发言。他俩面对面没说过两句话，都是在网上沟通。在这上头熟了，见面也就不陌生了，那丝丝缕缕的亲切感接上了，接得顺利、自然，没有排异反应。晓晨可以偷偷跟他耍个亲热，撒个娇，小邵矜持而温柔地接受。她始终没给他打过电话或是发短信，觉得在网上联络是顺理成章的，而用电话就显得刻意了。晓晨有足够的理由主动，可她就不，这个头，得他开。

　　某个冬夜，旅店里冷嗖嗖的，晓晨窝在被窝里热火朝天地打电话，一个沈阳的男子要来找她，叫唤着想她想得河水泛滥，海水倒灌，一边还跟着哭腔。晓晨对他的话一句不驳，还投桃报李还回去些类似的，却绝口不提让他来，经济上她负责的话。存心勾他心痒痒。有人敲门，晓晨断了通话，说她来活儿了，一会儿再打回去。她故意说得露骨，句句带肉，就是要挑动他的馋虫。
日期：2012-04-22 22:07:33

　　开门看是王娇，先意外后失望，瞪眼问：“你不老实儿在你屋儿呆着，闲着没事儿敲我门干啥？”
　　“二姐打电话了，店里来了三个老爷们儿，找个陪酒唱歌的，你去不，你不去我去。”
　　“给你打电话我去干啥？”
　　“先给你打电话的，你占线儿，又给我打的。我又不能喝酒，我不想去，跟她家挺好，不去又不好，你要能去最好，不想去就我去呗。”王娇说得真事儿一样，殊不知全是编的，晓晨居然一处谎也没看穿。
　　“那就我去呗，你个现世玩意儿能顶什么事儿，喝个三五瓶儿就倒了，再叫人忙活了，那不赔大发了！”晓晨笑说。还显得挺仗义似的。王娇不较真儿的脾气也不和她争，只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把什么都说了。
日期：2012-04-22 22:08:04

　　晓晨这一去肯定能见到小邵，可没想到小邵会为她开门。晓晨手脚麻利，风风火火的，门刚开就跳进了屋里，进屋才瞅见小邵那双大眼睛正明晃晃地盯着她，眼里分明有炽烈。晓晨经历过多少男人就像吃过多少顿饭一样记不清了，可这路带着炽烈眼神的她从没见过，尤其是在自己中意的男孩眼睛里，这么近的距离，她一时间心跳加快，呈现难以抵挡之势。幸而门让她甩开了，她斜着身子探出去拉住门把手，脸冲外偷笑，心冲外定神。她模仿着自己平时的洒脱劲儿，先四下里扫了两眼，发现他们此刻竟然是二人世界。她一派茫然无知地盯着小邵冒出炽烈的眼睛问：“哪屋儿？”简单地问。竟然把小邵问住了，眼珠子在她身上溜来溜去，说不出话。她收敛了急性子，没再问，而是矫正了姿势，把自己摆得好看，矜持的人突然大胆了，大到胆大的人倒不好意思起来。

　　“六号儿……”小邵望着她的脸说。他都把她从头到脚看透了，还敢这么对着她，他想怎样？晓晨的脸上已经悄悄地渗出了绯红，她可不能在小邵面前满脸通红，于是赶紧转过身跑到了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