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悲秋》
第16节

作者: 昉溪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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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11-13 10:33:01

  等我将八个组长喊到队部时,指导员、管教干事、生产干事也都在队部了。
  “你们两人一个组合,由我、指导员、凌干事、汪干事分别带领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追寻,追到场部东风大桥为止,不管能不能找到。大川不要去了,我们现在马上出发。”
  队长简要地安排了一下各人的路线,大家就各自动身了。
  吃了早饭,我和其它人照常出工。

  上工路上特别热闹,叽叽喳喳,议论声一片,说什么的都有。
  “缪奇缪奇,真妙真奇,脚底抹油,一夜千里!”
  “平日表现怪老实,全是他妈的假积极。”
  “这个家伙城府真深,平日一点也看不出他要逃跑的蛛丝马迹。”
  “他是老实人中的坏蛋,当然难于识别了。”
  正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发表高论的时候,突然听到东北角黄豆地里有人喊:“快来看,缪奇在这里!”
  大家一窝蜂似的奔向黄豆地。
日期:2010-11-13 10:33:57

  我比谁都跑得快,第一个赶到那里,只见组长斜坐在一个池塘的缺口上。两手紧紧抓住两边的小树枝,嘴唇发乌,整个下身淹没在浑浊的泥水里。
  我以为他昏倒在水里,和几个人准备把他拉起来。
  他摇摇手,示意我们别拉。

  “快到打谷场去抬块大木板来。”组长说。
  “抬木板干什么?”
  “这个塘里养了很多的鱼,不把缺口堵上,鱼会顺水跑掉。”
  我一下全明白了,他昨夜冒雨在田间巡视,发现池塘缺了口,担心队里养的鱼从缺口走失,急切之中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堵漏,就用自己的身子当木板用。
  大家抬来了木板堵住缺口,然后把组长拉起来。可能由于过度疲劳,泡在水里的时间过长,组长刚刚站起,又一下瘫倒在地。
  我和几个难兄难弟将组长抬回了工棚。
  几路追寻的人马被叫了回来。张拐子笑嘻嘻地对队长说:“我以为这回队长一定会给我减刑了。”队长眼睛一瞥:“做你的大头梦去吧。”

日期:2010-11-13 10:35:42

  组长彻夜冒雨保护公有财产的事迹一下子在整个分场传开了,秋后开表彰大会,他再一次立功受奖,并提前释放,尽管只提前半年,但毕竟是提前了。在改造单位哪怕是少呆一天也是好的,没有自由的生活,度日如年。
  谁知回家才几个月,缪奇又背着行李回来了,他对刘队长说:“我留在队里讨碗饭吃,行吗?”
  “你疯了?这是什么单位?”队长睁大眼睛,还以为缪奇在说糊话。
  缪奇出身富农,当时在农村是管制的对象,不幸得很,判刑前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日期:2010-11-13 10:38:26

  清明节他带着小儿子上坟祭祖,祭拜中他忽然内急,就叫儿子把锡箔烧一下,自己躲到一边解手去了。忽然听儿子大声疾呼:“爸爸,不好了,火烧山了。

  原来他儿子在焚烧锡箔时,突然刮来一阵风,火苗一下子将周围的枯草烧了起来。惊慌中,小儿子顺手拿起摆在地上的一件衣服打了下去。没想到衣服散开后形成更大的风势,“扑”的一下,火苗从脚底下迅速窜到远处的枯草,风助火势,越烧越旺,小儿子这才慌忙叫父亲。
  缪奇闻声急忙系好裤带,顺手折了一根松树枝赶了过来。
  呼——呼——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风在刮着,火在烧着,缪奇拿着松树枝拼命扑打。
  “去折根松树枝,竹枝没用。”
  小儿子手里的竹枝一个叶子都没了,剩下一根光杆,扑不了火还引火呢!
  巨大的火势迅速向四周蔓延,他们父子俩纵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控制那局面。

  缪奇使出所有的力气拼命扑火,哪里烧得最旺,他就奔向哪里。衣服被烧了许多洞,脸孔被烟火熏成大花脸,他也顾不得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把火扑灭。
  此时幸亏路上来了几个行人,他们分别从各个方向扑上山顶,折根松树枝帮助灭火。
  在众人的努力下,经过一番折腾,终于灭了这一场大火。
  大火烧毁了不少树苗,缪奇出身成份又不好,这次火烧山被说成是阶级敌人故意搞破坏,结果被判了刑。
  释放回家以后,缪奇仍然被大队当作坏分子看待,经常受批斗,他受不了窝囊气,卷了被子跑回农场,想图个清静。
  缪奇将回家后的实际情况向队里的政府干部作了如实报告,请求留场就业。

日期:2010-11-13 10:39:24

  留场就业,这在农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队里几个干部一研究,同意了缪奇的请求。
  刘队长说:“我巴不得你留下,可以多个助手。不过这里是劳改农场,以后可别怨我们。”
  留下的缪奇再也不是我们的组长,而是全队的农业技术指导,每个月和干部们一样领工资,只是少点而已。
  风里雨里,田间地头,重新出现那个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农民,扛着一把锹,抽着喇叭烟,这里挖挖,那里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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