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虎子开车,我俩到了梅姐的家。
一见面,我一看这位中年女人,身材稍微胖了点,长得好看,就是头发竟然有点白。大姐婀娜的身影在那个随性的衣服衬托下,举手投足间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劲。虎子悄悄给我说,“梅姐这是有股子风尘味啊。”我说,“你别瞎扯,面都没见过。”虎子怼了我一下,“别跟我说,你没在风尘里待过啊?”我瞪了虎子一眼,“你可别瞎说,扯犊子的事我可不干。”。
看到梅姐迟疑地往我俩这边瞅,我说,“梅姐,三姥爷让我来看看你。”梅姐把我俩请了进去。
梅姐掏出烟,问我们抽不抽,虎子也没客气,接过来还给梅姐点着了。梅姐说,“你应该管我叫姨,你三姥爷是我三叔,我爸和你三姥爷没出五服的兄弟,只不过大家都叫我梅姐。”我说,“那不能差辈份啊,梅姨。”梅姐接着说,“你还是叫我梅姐吧,梅姨梅姨把我叫老了。反正我也不会国内,老外都叫名,不论那个。”我说,“行,梅姐,回老家当亲戚面,我叫您梅姨。”
说完,我把三姥爷带过来的红茶给梅姐递了过去。梅姐打开布袋子,轻轻地一闻,我看她陶醉的样子,她的眼睛竟然似乎有点潮。梅姐说,“多少年都没有闻到这股子香味了,肯定是三叔从福建那个朋友那整的。”我说,“对,梅姐,你留着,下次我再给你整,树叶子管够。”
梅姐说,“我还最爱吃三婶做的玫瑰糖,用玫瑰花做的红糖,烙的玫瑰花糖饼。”
我说。“三姥早几年就走了,现在就三姥爷也风生水起。前几年去俄罗斯批发倒腾衣服,我跟了几年,挣点钱,又在山东干点拆迁买卖,现在也整的差不多啦。”我看到梅姐猛劲吸了几口烟,沉默了一会。我又把到老美这几天的事,跟梅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梅姐听得津津有味,她说,“我年轻时候不听话,没少折腾三叔三婶了。出个国,三叔还偷偷塞给我路费。三叔那些年才挣几个毛钱啊!”我这一说,还把梅姐给整激动啦,我估计东北从来没有来人啦。
我问,“梅姐,你现在干哈呢?”
梅姐说,“不瞒你说,干美容。说的更确切点,你看年轻女孩脸上的青春痘吗,我全能治。”
我问,“梅姐,那你不是一般的牛,这美容院呢?”
梅姐说,“就在我家,专门开辟了个诊室,一会我领你参观。我专门研究了祛痘的药叫痘媛堂,祖上宫廷秘方。”说完从堂屋拿出一堆瓶瓶罐罐,我说,“咱祖上不是一家吗,没听过和宫廷有啥联系啊?”
“老美的华人社区需求量老大了,你不得整个响点的名号啊!” 梅姐说,“另外,老美这边挣钱就图个有效果,你说我也不会外语,我不得整点龙套啊。效果肯定也是杠杠的。”梅姐哈哈一笑。
我说,“梅姐,你能在老美这立住脚,老弟挺佩服你啊。”
“说实在的,第一次上美国来,我是通过旅游签证黑下来的。”梅姐故意绕开宫廷秘方,“我找了个对象,一会你就能看到梅姐夫,医院大夫。不瞒你说,年轻时混夜场,我坑了个大凯子。他不给我钱,我说那好使吗?”梅姐越说越来劲,“那时候,那个家伙是个房地产开发商,刚刚开发房地产那种,有点钱不知道咋得瑟。”
我一看,梅姐这是性情之中人啊,那怎么也得整点啤酒啊,在人家家里,梅姐也没说。在这嘎聊,有点别扭。我环顾四周,凭梅姐这江湖过往,立刻就明白了,梅姐说。“我去整点啤酒,整几个菜,怎么也得喝点啊。”我一听,梅姐这人也太讲究啦,不愧当年是夜场混过。
没过一会,几个小菜就上来了。大别墅一楼,地方老大了,外加一条狗。梅姐说“难得老家来人,今天就当给你接风了。一会儿,姐夫回来可得喝点。”
我一时还真的没想到,喝酒喝到老美这边来了。我悄悄地问梅姐,“你们这资本主义,会不会管咱们喝酒喝到几点啊?”梅姐说,“你就整吧,这块我说的算。”我这一听就放心了,我告诉虎子,“你今天要是喝的话,就得找人开车。”虎子说,“不知道,有没有麻将整一桌。”
梅姐听到了,“可以叫人,这块都是空虚寂寞冷。”
酒喝几瓶之后,我斗胆问问,“梅姐,当年你这也是高冷啊,干啥玩意都能挣钱啊?”梅姐说,“当年的事不提了,那个大老灯本来说想娶我。到最后我才知道,他有家有室。”梅姐说的很轻松,我听得倒是挺沉重,梅姐接着说“再后来,我说你怎么的赔点钱,不然我折磨死你。反正当时,我做好了必死的决心。”我说,“梅姐,为这段不开心的事干上一瓶呗。”梅姐这真是一吐为快啊,刚见面就交心。我觉两种可能。第一种,这人是个大傻子,看谁都像说自己的痛处,说了就不疼了,神经质;第二种,豁达,根本没把这事当回事,就当喝酒喝醉啦,做场梦。我更相信梅姐是这最后种。
酒一喝,我也有点上头,说点酒话,“梅姐,过去事就这么地啦,还能咋地。要不老弟找人帮你把那个老灯的老二钆[gá]下来,你就舒服开心啦。”梅姐说,“老弟啊,咱还能扯啥,房子、钱、公司全有,想坑他不容易啊,不急。”我一听,这个可是狠人啊。
梅姐说,“三叔说肯德基,你说涮羊肉,我看你们俩能不能往一块儿凑合凑合?”
我连忙问,“梅姐,酒话里讲,这几个意思。”
梅姐说,“三叔就不能考虑,涮羊肉如何加盟干啊,把涮羊肉的标准给它统一喽,羊肉、调料、蔬菜、火锅,水晶粉、冻豆腐,哎呀,这能干的事太多了。”
我一听,不愧是梅姐走南闯北啊,经过她这么一算计,做成肯德基版的涮羊肉,那可就无敌啦。
喝得正高兴时,大狗摇着尾巴直奔门口,我说,“梅姐,是不是家里来人啦?”梅姐说,“正好,你姐夫回来啦。”
大门一看,我一看进来个老外,还是个黑人。体格像个NBA篮球运动员,看着挺年轻,脸上除了那个牙是白的,其他都是黝黑绽亮。我疑惑地望着梅姐,“梅姐,这位浑身上下大皮鞋油的这位是姐夫啊?”
梅姐说,“没错啊,叫小黑就行,比我小一轮。”
我说,“梅姐,你这总给我惊喜啊,这个我真的没想到啊。你那点文化,英语也不会,你俩咋说话啊?”
正说着,小黑倒是主动伸出手,“你好,叫我英雄。”
我一听,忙问,“梅姐,这是啥玩意,咋还成英雄了那?”
梅姐说,“人家是到中国的留学生,中文都会,英雄是他的名。”
我一下子下巴磕惊得掉了下来,和我一块掉下来的还有虎子。我完全相信这西方人,太敢爱敢恨啦。我说,“大姐夫,那咱就别装了,赶紧上桌吧。”那天晚上,我和虎子在梅姐家住的,我深切地感受到远古中非友谊的强大。小黑的祖上是垮了半个地球到老美求生,梅姐是混生活混出了爱情,而我和虎子呢,能喝点啥就喝点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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