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弯羽颇有些紧张地拉住了顾池的衣服下摆，生怕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男人会让自己从这里离开。
　　“哦，她不是局里的人，算是我请来的外援吧。别看她个子小小的，脑子倒是挺机灵的。”
　　贺法医惊奇地发现，一向不苟言笑的顾池谈到后面那个小姑娘时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弯羽一眼，随即又转身继续勘察现场痕迹了。

　　顾池刚想往前走，却感觉到背后有人牵制住他，回头才看到林弯羽的手还在拽着他的衣角。
　　“呃，不好意思啊。”
　　林弯羽适时地放开了手，却忽略了顾池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容。
　　“没事，走吧。你别看老贺他人有点凶，人不坏，敬业。他上次对你那么严肃也是怕有无关人员破坏了现场。你只要跟着我就没问题的。”

　　顾池带着她在厂房内转了一圈。
　　一共有两层楼，尸体就在二楼地墙角处发现的，准确的来说，是最大的连着头颅的尸块。
　　逛了一圈下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那些爬满了蛆虫和苍蝇的尸堆还是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你发现了吧？死者是被按照人彘的方法分尸的。”

　　顾池将她带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人彘？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林弯羽这才发现，死者的四肢都被割了下来扔在一楼的四个角，而身子则被留在了一楼。
　　“天啊，手法也太狠毒了吧……”
　　这起案件无疑还是和陈桂芬有关。
　　但是她是怎么做到在一晚上连杀两个人呢？
　　林弯羽突然想到，既然这一起情杀案和上一起的三尸案有联系，那么也一定会有人给陈桂芬传达杀人的信号。
　　“就像陈辉的电脑中出现很多五年前的新闻一样吗？”

　　顾池点了点头，瞬间清醒了过来，“对啊，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去过陈桂芬家，说不定能在他们家的电脑里找到有用的东西。”
　　说走就走，两人上车又朝着陈桂芬的居住的小区出发了。
　　这是一套不大的二居室，水池里甚至还放着两天前没有洗刷的碗筷，客厅里的东西放在十分杂乱，衣物和报纸杂志都在沙发上堆着，烟灰被弹得到处都是，墙角的一盆绿植也早已失去了活力。
　　鲁小的房间倒是收拾得很整齐，因为书桌很小，沿墙码了整整齐齐的几摞教材，翻开来看，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做满了笔记。
　　而陈桂芬和鲁毅的房间就邋遢不少，地上铺了一张凉席，想来夫妻二人当时已经不睡一张床了。
　　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放在墙角的小桌子上，一旁的烟灰缸上插了十几根烟头。
　　顾池带上手套启动了电脑。
　　没有密码。

　　他首先打开了桌面上几个社交软件，都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只有鲁毅和他的情人的聊天记录。
　　顾池又打开了几个浏览器，也没有什么带有指向性的信息推送。
　　“打开文件看看？”
　　林弯羽在一旁提醒。
　　顾池点开了“我的电脑”，打开了其中一个署名为“宝贝”的文件夹。
　　顿时，几百张鲁毅和情人的亲密照就加载出来了，无外乎是二人在一起幽会时的照片，甚至还有一些二人在酒店的大幅度照片。
　　林弯羽只看了一眼就把脸转过去了，顾池则将全部照片大致浏览了下来。
　　“嘶，我感觉，这些照片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
　　“这些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偷拍！鲁豫和她的情人都没有看向镜头的方向，而拍照人也是从及其刁钻的角度拍摄的。”
　　林弯羽将眼睛瞪大，和顾池异口同声道，“有人控制了这台电脑！”
　　“没错！”
　　顾池倒是不觉得意外，他掏出电话打给局里的技术人员：“这又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

　　突破口来的很快，结束的同样很快。
　　技术部那边的通知让二人都叹了口气。
　　这台电脑的后台控制IP地址依旧是未知，就像林弯羽的小说评论区里那个神秘人一样。
　　调查再一次陷入了僵局，林弯羽却突然提出重审陈桂芬和鲁小母子二人。

　　“你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顾池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歪头看向林弯羽。
　　“贺法医不是说了吗，情人也是在两天前死的，如果还是陈桂芬动的手，她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连杀两人？”
　　林弯羽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陈桂芬瘦小的身板和凌乱的发丝。
　　“嗯，继续说。”
　　“如果说陈桂芬只是帮自己的儿子掩盖罪行，那么我们还可以进一步猜测，其实陈桂芬那天晚上也杀人了！正巧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死去的丈夫，干脆向警局自首了。”
　　顾池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立刻通知周衍再次将鲁小带到警局去。

　　二人快马加鞭赶到警局，正好和带着鲁小回来的周衍打了个照面。
　　那个清瘦的男生手里甚至还捧着一本习题在演算。
　　“走吧，别看了。”
　　周衍对着一旁的审讯室扬了扬下巴。
　　鲁小没有说话，只是收起了自己的书，默默地走了进去。
　　不到十分钟，顾池就结束了他的审讯，而陈桂芬更快，只用了五分钟就出来了。
　　母子二人始终没有见上一面。
　　“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吗？”
　　林弯羽连忙迎了上去。
　　“我把今天上午发现鲁毅情人死在厂房的事告诉了他们，并且观察了他们的反应。当我描述到那个女人被做成人彘时，鲁小还是有一丝惊恐在脸上的，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只是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什么也没做，那天晚上他真的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那陈桂芬呢？”

　　林弯羽急急地追问。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顾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果真和你猜测的没错，那陈桂芬听到的我们发现尸体后，眼睛猩红，嘴里一直喊着她罪有应得，那是她的报应，但是没承认是她杀了那个女人。”
　　林弯羽摇了摇头，这样的结局早就在她的猜想之内。
　　自古以来，只要男人出轨，错误方就在情人，哪怕是女人出轨，也要被嘲笑生活不检点，搞外遇仿佛成为了男人的特权。
　　这样的思想束缚甚至造成了女人之间的相互仇视。
　　“对了，鲁小现在在高三，就让他先回校吧，顺便让周衍跟着他吧，我想看看这个男生会不会趁这个机会去有别的行动。”
　　“嗯，周衍出任务去了，让杨之洵去了，正好锻炼锻炼他这个新手。”
　　林弯羽则继续留在休息室里研究这几起案件的联系。

　　直到深夜，她也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我进来了？”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林弯羽这才从电脑前抬起头来。
　　“请进！”

　　顾池拎着一个打包盒走了进来。
　　“我都准备走了，听到门口的小王说你还在这里，我就去给你打包了一份大盘鸡，正好咱俩一起吃点。”
　　“啊？”林弯羽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从椅子上弹起来，“都已经这么晚了！我以为刚刚九点，麻烦你了麻烦你了。”
　　因为操心案子的原因，林弯羽原本又大又圆的眼睛外面多了一层黑眼圈，看起来和大熊猫一样滑稽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