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吧，你分别跟这两个人谈谈，然后我们再考察一段时间。”他言不由衷地叹了口气。
　　“行吧！”薛晓燕也有些丧气。

　　隔了一天，薛晓燕把林雨沫叫进办公室，亲切地说：“林雨沫，公司决定从内部提拔一名主管当部门经理，我推荐你跟路远，接下去一段时间公司会在暗中考察，你要多多努力。”
　　“谢谢薛总，还希望您能多多提点。”林雨沫笑盈盈的。
　　“好说好说，你是我招来的，我一直是很欣赏你的。”薛晓燕笑眯眯地说，“业务能力强，做事认真负责。领导方式是存在一点问题，不过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改进机会。总之，我很看好你，不要说合约部经理这个位置，将来你成熟了，我这个位置也是你的。”
　　听她这么一说，林雨沫客气了一下，再不吱声了。
　　等她出去后，薛晓燕又叫路远进来，待路远一关上门，她一直笑眯眯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小路，我不瞒你说，我是跟王总提议了，打算提拔你为部门经理，但是王总看好林雨沫。在我再三争取之下，王总表示，给你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这段时间，公司人事部门、领导班子都会仔细观察你们，这可非常关键，行不行就看你自己了。小路，你呢，就是为人太过低调，有些事情你得跟林雨沫学，在王总面前适当地表现一下自己又不是什么坏事。”
　　路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薛晓燕使劲拍拍他的肩膀说：“小路，我会全力支持你，你要加油。”

　　得到上司指点的路远，充分发挥他的优势，开始频繁加班。
　　王怀义好几回晚上到公司都看到他，印象大好，有一回还当众表扬了他：“年底了，大家都心野了是不是？看看人家路远，你们怎么不知道学学？”
　　元旦晚会上，路远因为好人缘，高票当选为年底优秀员工。王怀义亲自给他颁奖，亲切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小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继续努力吧。”
　　有一次，王怀义在财务部与梅素琴聊天，提起合约部提拔经理的事儿，梅素琴毫无意外地建议提拔路远。言外之意，路远踏实稳重，比林雨沫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而林雨沫则作为业务骨干，这也是一个完美的团队搭配。
　　只是林雨沫肯居于他人之下吗？这个问题，王怀生显然不需要征求任何下属的意见了。如果提拔了路远，林雨沫辞职，那就得不偿失了。
　　林雨沫这次可不想再坐以待毙。目前各方面反馈的消息，那姐几个都觉得形势对她不利，她心里却不那么看。
　　如果勤恳的老黄牛姿态，踏实的群众基础可以左右王怀生的话，那么路远现在应该就是合约部经理了，她林雨沫应该准备跑路才对。
　　这一次的赌局，看台面上的牌，点数她最小。可她的底牌大，关键在底牌呀！凑上一幅同花顺，咱怕谁呀？她觉得自己赢面大。
　　「职场菜鸟入门第三十二篇：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斗争不可怕，盲目的斗争才可怕，你的底牌是什么，这可一点都不能含糊。」　　

　　林雨沫也看出现阶段问题的症结了，缺一个重量级的人，站出来为她说话。而这个人，偏偏还不能是王怀生。这就暴露出她上层人脉关系差的弊病来了，可这属于先天不足，她也不能立刻就治愈了。
　　思来想去，晚上给成思民打电话的时候，直言不讳地讨要办法。
　　这几个月，成思民基本上被甲方摁在了工地上，偶尔回来开会、投标，也是来去匆匆。但无论他时间多紧张，林雨沫可是必须得见的人儿。
　　尽管林雨沫有意无意地，通过田甜的小广播，知道成思民偶尔与陈梓馨也会见个面什么的，但她已知道，真相与传说中的“名花有主”差距很大。
　　因此，她顺便反思了流言蜚语的用处，林雨沫得出一个结论：传言绝不会是空穴来风，但多数与事实差距较大，采信到何种程度，取决于听众自己的判断能力。
　　成思民轻笑一声，“喂，傻妞，先说有报酬没有，这种办法谁会白给呀？”
　　“那你是白给呢，还是不给呢？不给我挂了！”她可没心情开玩笑。
　　两人的关系，从簋街那晚之后，林雨沫感觉是前进了一大步。毕竟，从那以后，两人几乎每天都通着电话或者短信，有点缠缠绵绵的意思了。可是，似乎也就是前进了那一大步，然后又开始在某个阶段停滞不前。
　　男女间这个阶段，感觉上是微妙异常的，甜蜜中混着期盼，又隐隐藏着对未来不可预知的焦灼。林雨沫对于自己的状况，从不肯承认到慢慢认命，一腔柔情丝丝缕缕地系在了成思民的身上。
　　电话另一端的成思民，眼前立刻浮现出林雨沫轻嗔薄怒的模样，他觉得心里痒痒地十分受用。有时，成思民都觉得自己是犯贱了，可他偏偏就喜欢逗林雨沫生气，然后再花力气哄她一笑，好像这就是独属于他俩人之间的小情趣，他乐此不疲。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咱们言归正传。”成思民燃起一颗烟，遥想一下林雨沫此刻的处境，顿起怜惜之心。
　　成思民并没有直接告诉林雨沫什么办法，反而先提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当上部门经理，你觉得你的施政方法，能给哪部分人，带来更直接的好处？或者，你正打算对现有政策的弊病予以革新，那么这种变化，能给公司哪部分人带来更多的好处？”
　　林雨沫想了想，“我是管成本的，我首先要改革的是成本核算体系的办法。现在这种办法，管理能力强的项目部与管理能力差的项目部，核算办法是一样的，不能起到鼓励先进的作用呀！其实，早就应该改革了，可薛晓燕她不肯采纳我的建议呀！”
　　“如果你本就打算这样做，你得让别人先知道，如果他们支持了你，对他们是有利的，至少比现在的既得利益能有提高，你说是不是呀？”成思民的语气循循善诱。
　　“哦，我明白了！”林雨沫惊叹一声，“你是让我自己去争取一个为我说话的人！”
　　“嗯，还不算笨哦！这样一来，你争取的可不是某一个，那可是一部分人，而且是公司里掌握着话语权的那一部分人呢！”成思民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与成思民聊过之后，林雨沫很快调整了策略，将注意力装移到了薛晓燕引以为自豪的团结上来。
　　每年的岁末，对于房地产及建筑单位，面对着数以千万计的归心似箭的民工，急等着拿到一年的工资返乡，家家企业都是战战兢兢的，时刻准备着渡过“年关”。
　　如今“年关”的寓意没变化，依旧是像杨白劳一样艰难的过年。只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艰难的不再是杨白劳，而是黄世仁了。
　　林雨沫的职责范围，各项目部民工队的结算及审核是重头戏，所以临近年底她是合约部最忙碌、也是少数几个炙手可热的人选之一。虽然最终某个民工队结算能拿到多少钱，上面还有薛晓燕那一关，但结算具体的数目核定，可在她手里。
　　一众项目经理里面，她拨拉来拨拉去，还是选中了曾经伙同薛晓燕黑过她的童耀明。无他，出发点还是源于童耀明本人在二公司的江湖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