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膳传奇》
第8节

作者: 大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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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在此时,一辆大马车开来,几个人下了车,朝这里走来。
  眼见人越来越多,尤里科夫和翻译嘀咕了几句,上了高头大马,打马而去。
  邓弘毅带着长子邓守业次子邓耀祖,还有两个长工赶来。
  谢文亨不光经营着亨通贵宾楼酒店、亨通车马店。
  他新上的项目亨通木材厂眼下正随着中东铁路一起在东北大地上不断蔓延,修铁路需要枕木,建房子修场所需要原木,这个行业机会多。
  邓弘毅在经营老都一处酒楼的同时,投资兴建的弘毅木材厂虽是老牌企业,但最近本地木材厂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竞争激烈。
  于是他紧急召唤精通外语的儿子邓耀祖回国,指望他帮助家族突破逆境,扩大经营规模。
  俗语讲同行是冤家,他们来的路上,眼见不少人聚在路边闲聊,一猜就是讨论中国大街上的事,叫人过去一问,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老爷子和邓耀祖一核实,感觉出事的应该是那个北京来的少年。
  “守业,耀祖,防着他点,少说话。”到了人群跟前,邓弘毅悄声吩咐两个儿子。
  “幸会,幸会,邓老弟,你们家来朋友了?还是从南方来了特殊客人?这哈尔滨最近不太平, 闹事的多,匪患多,你家老二刚回来,不会把坏人带来了吧。”谢文亨满脸假笑,抱着拳,阴恻恻地说。

  “谢老板,本人带着犬子路过这里,听说您老在,过来打个招呼,今后生意上还得承蒙关照,赏口饭吃。”邓弘毅双手抱拳,恭敬地客气起来。
  这算是给了谢文亨面子,岂不知邓守业听说了这里刚发生的事,站在父亲身后,小声提醒说:“路上我听说了,这家伙来招工的,想弄些苦力回去,白俄的人把一个小家伙扔下水道里了,人肯定不行了。”
  “人面兽心的家伙,可惜那小家伙了。”邓弘毅心里闪过一丝愧疚,碍于谢文亨的势力,赔着笑脸又客套了会。
  邓弘毅不想趟这趟浑水,不一会功夫就借口走人了,路过事发地,也就是宽大的下水道旁边时,重重地叹了口气,扭头扫了眼邓耀祖,口气复杂地说:
  “耀祖,你俩一起遭的罪,人家帮了你,当然你也帮过他,也算患难之交,于情于理,应该把人家带回来管顿饭,然后再打发走,也是仁至义尽,事弄成了这样……”
  从今晚的事他发现了,是白毛匪参与了抢人,郑礼信叫人家盯上了。
  这么看来,邓耀祖也容易受牵连,他赶紧安排二子去工厂躲一段,省得白毛匪勾结丨警丨察局,抓了他,再给按个什么罪名,那就麻烦了。
  邓耀祖关键时候抛弃了郑礼信,这叫他这个当父亲的有些失望,这孩子本领是大了点,可同情心少了,干出了这种事来,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
  谢文亨坐在了马车上,通红的马灯照在他富态的脸,轻轻抚摸了下八字胡,得意地冷哼一声:

  “哈尔滨城里各国政要云集,商家众多,又开了埠,马上会有大量外国领事馆进驻,商机越来越多,只要打理好各个方面,多招人,生意上如鱼得水、日进斗金,火车上运来的人不少,明天开始去竖起牌子招工……”
  通过今晚的事,他发现坐火车来的人很多,加上又结识了尤里科夫这个实权派人物,日后生意必定越来越好。
  今晚看热闹的人真不少,马车走在大街上,马掌踏的路面啪啪啪作响,周围步行闲聊的人不少,大多在讨论着刚才的事。
  他沉浸在一种说不出的高兴中,岂不知前面一个二层楼上,一双眼睛正盯着这里。
  是徐天义。
  “你弄死了小北京,要不是这样,他以后能给我很多吃的,别人不敢惹你,我敢,不出这口气,睡不着觉。”旁边的积雪泛着淡淡的光,照着他黑乎乎的脸,思来想去,他决定出这口气,否则对不住才有一面之缘的郑礼信。
  平日里,他有时在码头上扛活,有时候混迹于傅家甸东边的刑场,干着不太光彩的活,专门从死人身上倒腾东西,胆子比别人大。
  刑场那地方除了他这种人,再就是野狗和乌鸦多。
  摆弄狗他有独特的办法,什么恶狗见了他都得乖乖的。

  他在附近找了一条恶狗,简单教训了几下,就准备要动手。
  谢文亨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不时摆弄着胡子,打着如意算盘,前面路边出现了几个雪堆。
  徐天义手拿黑木做的大号弹弓,对着一个雪堆就是几下子。
  坚硬的弹丸打中了雪堆里面的恶狗,恶狗挣脱了细细的绳子,发疯般朝西面疾驰而来的马车冲去。
  路上人多,前面有疯狗冲来,吓得人都朝后跑,人群一下子就乱了。
  徐天义趁着众人冲向了马车,弹弓对准了谢文亨的脑门。双方隔着十几米远距离,他居高临下,慢慢拉长了弹弓……
  谢文亨挨了两弹弓,打碎的马灯玻璃崩伤了脸,马车翻了,把他拖出去四五米远才停下。
  据中国大街圣春堂诊所大夫说,这个倒了大霉的谢大老板,外伤加惊吓,伤的不轻。
  “唉……”徐天义重重地叹了口气,朝着市区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下起了清雪,雪花飞舞,洋洋洒洒,天气冷了起来,看样得明天想办法找郑礼信给他收尸了。
  就在他想着明天多找些人,顺着下水道找郑礼信时,丨警丨察大街靠近江边的一条巷子口,一个矮小老头正朝排水口旁边走去。
  他叫刘福厚,四十多岁的年纪,腰上缠着一条油乎乎的皮围裙,拖着的爬犁上戴着个木头箱子。
  刚从戒烟所那回来,劳累了一天,他不时传出痛苦的咳嗦声,看样今天又没什么收获。
  他是冲着戒烟所那地方有钱的人多去的,可发现抽大 烟的酗酒的人脾气不好,对他这种修鞋匠非打即骂,钱没赚着身上挨了不少拳头
  “没粮食了,盼着吧,盼着松花江春天开江了,冰雪化开了,新鲜的鱼虾上来,到时候去狗鱼岛织上几张网,捕鱼网虾,吃剩下的晒鱼干……”刘福厚念叨着,揉了揉干瘪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用这种办法安慰自己。
  平日里,他倒不是一点钱赚不到,遇上好心的夫人、小姐,帮人家钉鞋掌、修补鞋面,总能赚几个铜板。

  他患有脑瘫,说话费劲,脑子没问题,说话的时候嘴巴张得很大,一副傻相,口水经常顺着嘴角流下来。
  老刘心眼好,光在这条街上就拖出去不少无名尸体,尸体有饿死的病死的,都被他送到了荒郊野外埋葬了。
  这地方乌鸦多,外国那些信教的说乌鸦是吉祥物,当地人不怎么信。
  刘福厚每回埋人,总能看到周围飞来不少喜鹊,瘫痪在床的妻子彩灯说以前瞎子给算过,他们命中注定会有个有钱的儿子,只可惜他们的儿子已经失踪多年了。
  这个念想一直在,刘福厚发现前面雪地上出现了一行字时,感觉诡异,左右看看,没人,先是一愣,心里马上闪过一个念头:“我都快饿死了,不怕闹鬼,阎王爷不收我这样的穷鬼,倒搭粮食。”
  他词不达意地说着,给自己壮着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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