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这么一想，似乎曹镇长对楼小月的确不算下狠手了。毕竟烟湖镇灭了黑龙镇镇长一架，死的人得有两三百号，而这一次曹镇长只是毒哑了了楼小月而已。

　　再转换一想，今天也幸好我是站在这一边，要不然换做我是楼小月，那在戏台子上满地打滚的就是我了。
　　我心里有种大难不死的感觉，对着师父又问道：“师父，我不想再这样了。”
　　“那就好好学本事。”师父敲了敲烟头道：“等你学会了师父的本事，到时候这些人就难不住你了。”
　　我用力点了点头。
　　世道就这样。

　　我改变不了什么，唯一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第二天。
　　我依旧如约带着小山和小娟去了学堂。
　　学堂以前是个老秀才开的，名字叫燕雀草庐。后来世道乱了，曹家掌管了镇子，老秀才也过世了，这燕雀草庐就成了曹家经营的学堂，上学都是免费的，也算是曹家做的善事了。
　　我们到了燕雀草庐，里面还没有上课。
　　曹盈盈带着我们逛了一圈。
　　因为昨天的事情，我心里还有些别扭，不过曹盈盈并不在意昨天的事，拉着我的胳膊也很随意。

　　“盈盈姐姐，为什么这里要叫燕雀草庐啊？”小娟好奇问道。
　　曹盈盈笑着回应道：“燕雀草庐啊？你们听说过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句话吗？”
　　我们几个自然没听说过，便摇了摇头。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曹盈盈解释道：“这句话出自于史记，意思是燕雀怎么能知道鸿鹄的远大志向，比喻平凡的人哪里知道英雄人物的志向。”
　　我疑惑道：“那干嘛要取燕雀草庐这个名字啊？这不是说在这里的都是小燕子和小麻雀吗？”
　　“是啊。”曹盈盈笑着回应道：“这个草庐当初是一个姓许的老秀才开的。那个老秀才自问满腹经纶，所以取名鸿鹄草庐。后来因为这个老秀才性子太过高傲，得罪了县里的县太爷。那个县太爷就将他比作燕雀嘲讽他，还将他的鸿鹄草庐改名燕雀草庐。”
　　小山笑着道：“原来这个名字是这么来的啊！”
　　曹盈盈点头，又继续道：“是啊。这个名字是县太爷改的，老秀才自然改不回来了。不过后来满清没了，有人让老秀才改过来。老秀才却又不愿意改了。”
　　“盈盈姐，为什么啊？”小娟认真问道。
　　曹盈盈看着四周，对小娟道：“当初也有人问过老秀才。老秀才看着四周说，这天下的燕雀不知凡几，可是苍鹰鸿鹄却又有几只。鸿鹄虽高高在上，可是这天下终究是燕雀的天下。老秀才还说，未来这个天下，终究是燕雀的天下，他相信总有一天燕雀之姿也能颠覆苍穹。”
　　这话深奥了。
　　我是听不明白。
　　小娟却在一旁低声道：“老秀才真厉害。”
　　“你懂了？”我笑问道。
　　小娟摇了摇头，笑着道：“姐，我不懂，但是我觉得老秀才说的有道理。”
　　听不懂。
　　还说有道理。
　　我搓了搓小娟眉心。
　　曹盈盈在边上笑着道：“还是小娟有悟性，以后跟着姐姐好好学。”

　　上课了。
　　这第一天上课，我还很紧张，曹盈盈在上面讲的课，我基本上都听不懂，不过倒是认识了两个字，一个是红，一个是叶。显然是曹盈盈特别为我讲的这堂课，让我学会了怎么写自己的名字。
　　上午半天课程。
　　下午我还要准备晚上唱的戏，而小山小娟则继续上课，倒是没什么压力。
　　后院里。
　　我跟着师娘练着嗓子和动作，闲暇的时候，我也会去看几眼自己老妈。毕竟小山和小娟不在家，她一个人在屋子里，总要多照看两眼。
　　师娘见到我从屋里出来，便问道：“红叶啊，你妈这个病多久了啊？”
　　“我一出生就这样。”我回应道。
　　师娘微微点头，对我又问道：“那你们没带她去看看医生？”
　　一提到医生，我就想起了白牧，顿时脸色不太好了。
　　不过师娘问话，我就如实回答道：“早些年家里没钱，也看不了医生。后来村子里倒是去了一个医生，那个医生还说能治好我妈的病，只是后来出了事，我们一家就从村里出来了。”
　　“医生说能治好，那你现在有条件了，还不带你妈找个医生看看？”师娘连忙道：“对了。上次给你看鼠毒的，就在镇子东边大街上开诊所，我看那个医生挺厉害的，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带你妈去看看，要不师娘赔你去。”
　　去看医生？
　　我现在的确有条件了。
　　师娘这么一说，我便点头道：“那好，我找个时间去看看。”
　　这事我的确放在心上了。
　　毕竟我也很想把老妈的病治好，只要她能不疯，就算我丢上半条命我都愿意。
　　第二天上午上完了课。
　　小山和小娟他们吃过饭，我就和他们拉着老妈前往师娘所说的诊所，顺便也算顺道送小山和小娟上学堂。
　　我们三个走了小半个镇子，才到了师娘所说的那一处诊所。

　　进了诊所之后，里面却是没人。
　　“怎么没人啊？”小山嘟囔道。
　　我看着四周，疑惑道：“兴许不在，我们等等？”
　　小山和小娟点了点头。
　　我们等了没一小会，外面就来了一个年轻女孩。

　　年轻女孩一看见我们，便连忙道：“你们是来看医生的吗？不好意思，他现在不在。要不，你们留个地址吧，等他回来，有时间可以上门给你们看病。”
　　上门？
　　上一次这医生就是上门给我治疗鼠毒的。
　　我点点头，就跟年轻女孩说了地址，然后将小山小娟送去学堂，就带着老妈又回了戏园子。
　　下午。
　　我跟着师娘正学着唱戏，张怀仁就从外面找来了。

　　“小妹，外面有医生找你，说是你妈看病的。”张怀仁叫我道。
　　我点了点头。
　　师娘也在旁边道：“那医生挺厉害的，师娘陪你一起去看看。”
　　我点着头就和师娘走出了后院。
　　等我们到了戏园子大门外，当我看见穿着白衬衫的人影时，却一下子惊住了。而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看向我，也露出了笑容。

　　“红叶。好久不见了。”年轻男人笑着开口。
　　白牧！
　　我看着对方的面容，呼吸家中，瞬间冷下了脸，开口道：“怎么会是你？白牧，我不想见到你，请你以后不要来了。再让我看见，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没想到上门要给老妈看病的医生居然是白牧。

　　要是知道这样，我绝对不会去那家诊所。
　　白牧在后面叫了我两声，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进了门。师娘也连忙跟着进来了。
　　“怎么了？丫头？”师娘担心得追问道：“你和那个白牧医生认识啊？”
　　我气得回应道：“不认识。”

　　师娘没有再次追问我，只是跟着我进了后院。
　　后院里我进了房间，抱着腿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眼泪都留下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流眼泪，只是心里难受的厉害，或许是想到老爸了，或许是想到了祭河神的事，又或者是想到了白牧偏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