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丹听了她话中有话地这么说，使得刚放下的的心，又提了起来。但又不好不接话，于是赶紧无奈地顺着说：“那是！那是！”

　　“据我所知，那个孩子家是农村的，不知道你们看上了他什么了？再说，我们给了你们家这么大的帮助，你们也是很清楚的。我们能帮你们的，那孩子家也能帮得了吗？”葛黑莲说完后，接着说：“我这人说话实在，你别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咱们谁和谁呀！”刘之丹赶紧陪着笑说。
　　“我们家是什么家庭，他的家又是什么家庭，那就是天上和地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你也说大富是个好孩子，所以杏花到我们家来呀，这一辈子就享福去吧！不是我夸口，多少人想嫁给我们家大富呢！可是这孩子他就是实心眼，就是非杏花不娶！所以我这才过来找你们。”
　　“那肯定是！你们这么好的人家，谁不愿意攀呢！多亏大富看上杏花！”张凤英兴奋地赶紧帮腔说。说完后，对刘之丹说：“老刘呀！大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处对象吹了的有的是。这还有什么为难的呢？”
　　“你们说得倒轻巧！”刘之丹心里说：“就算我同意，我妈能同意吗？她老人家可是一直喜欢五妮的呀！就算我妈也同意了，杏花能同意吗？能看得出来，她是非常喜欢那个孩子的。其实，不用说他俩喜欢，自己也越来越看好他了。这孩子不但人品好，学习也好，将来肯定有出息。再说，就算杏花为了我也违心地同意了，还不是我把她害了，让她嫁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没有出息的人。”
　　“也许不一定是害了她呢！”他心里矛盾地又想：“孙家这么有权有势，杏花嫁过去确实算是高攀了，今后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花钱、办事不作难，不是很好吗！这年头，学习好不如嫁得好，工作好不如家庭好。跟着五妮也许以后会过得很好，但那只是‘也许’和‘以后’，只是一个不确定的未知数。而眼下如果答应了这门亲事，最现实的是我家不但高攀了，自己的病也有了治！”
　　“哎呀！我这么想是不是很自私呀！如果——”
　　“刘老师，你表个态呀！”葛黑莲看到刘之丹不说话，知道他心里为难，便不容他再多想，打断他的思维催促说。
　　“大姐！婚姻大事，非同小可，等孩子回来和她商量一下再说吧！”他想了想，顺便来了个缓兵之计。
　　“那好，你说得也对，怎么也得让孩子自己同意呀！这是新社会，讲究婚姻自由，我们做大人的也不能强迫呢！你说是吧！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早点做个决定，免得夜长梦多，有多少人等着，唵！等着——换肾——呢！”
　　说道“换肾”两字时，葛黑莲的声音故意拉得很长、提得很高。很明显，这是在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如果刘家不同意这门婚事的话，就不能保证肾的来源了。
　　葛黑莲虽然说得慢条斯理的，又没有那么直白，但刘之丹听了却感觉到后背一阵发冷。他没有想到葛黑莲图穷匕见，竟然拿换肾来要挟。
　　晚上，刘之丹一口饭也没有吃。是呀！他吃不下去呀！孙家的要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另外，他也不知道怎么对女儿开口。
　　看着还不知情，香甜地吃着饭的女儿，刘之丹就像当年杨白劳被强迫按了手印以后，看着熟睡的喜儿一样心如刀绞。
　　“杏花呀！没有想到你爹我也要变成了杨白劳了！”刘之丹心里在淌着血。

　　“对呀！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如果孩子不愿意的话，他们怎么也不能像黄世仁抢喜儿一样把她抢走吧！”他心里又在安慰着自己。
　　“可是杏花不嫁过去，那我就——”
　　他仍然无法走出这个无比矛盾的怪圈。
　　有福奶奶的心里也像十五个吊桶在打水——七上八下的。一边是儿子不能换肾，一边是让孙女失去终身幸福，她的心里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痛苦。无疑，她晚饭也没有吃。
　　“老刘，趁杏花在，你就把那事说了吧！”张凤英一看刘之丹老不开口，就急着提醒道。
　　看到张凤英这么积极，有福奶奶使劲瞪了她一眼。
　　“什么事呀？”刘杏花一边吃饭一边傻呵呵地问。
　　“啊，是这样，咳——”因为张凤英已经说了出来，刘之丹也只好硬着头皮说：“杏花，爸先问你，你和五妮现在怎么样了？”
　　他想先从侧面迂回。
　　“还那样呀！爸，你就是要问这问题呀？”刘杏花好奇地看着他说。
　　“不是！是——咳——我是说，你们作为要好的同学——还可以，再进一步发展——就要慎重点了啊！”刘之丹吞吞吐吐地说。

　　“爸！您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听不懂呢？”刘杏花说完后，接着问：“爸！您今天怎么啦！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呀？”
　　刘之丹没有接女儿的话，而是又说：“我觉得你们也就到此为止吧！不能再继续了。虽然五妮是个好孩子，但毕竟他是农村的！”
　　“农村的怎么啦？您也不是从农村出来的嘛！对了！您和他不就是一个村的嘛！”刘杏花不服气地说。
　　“啊！是！是！按理说也没有什么，但毕竟他眼下帮不了咱们什么忙呀！”刘之丹吞吞吐吐地说。

　　“你要他帮什么忙呀？”刘杏花不解地问。
　　“比如说——找可换肾什么的！”刘之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老刘！你怎么老绕弯子呀！你就直说得了。和自己的女儿说话还这么费劲！真让人看着着急！”张凤英不高兴地说。说完后，赶紧又说：“杏花！是这样。今天呢！你葛姨来了，她说可换肾有着落了。”
　　“是嘛！那太好了！”刘杏花一时忘却了眼前似乎有点不正常的状况，高兴地说。说完后赶紧关切地问：“需要多少钱呢？”
　　“她说不花钱！”
　　“真的呀！”刘杏花把碗一放，高兴地拍起手来。
　　看着女儿兴奋的样子，刘志丹真不忍心再往下说。
　　“你爸还没有把话说完呢？”张凤英着急地提醒说。
　　张凤英的这句话，让刘杏花顿时警觉起来，她马上想到今天晚上奶奶和爸爸好像都没有应有的高兴，很不正常。

　　“爸！您还有什么话？”她收住笑容，紧张地问。
　　“只有——只有你同意嫁给大富，她才能提供这个肾！”刘之丹艰难地说。
　　“什么？”刘杏花此时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赶紧说：“爸！您再说一遍！”
　　“你葛姨要让你嫁给大富，否则就不给你爸换肾！”张凤英赶紧进一步强调说。
　　刘之丹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回刘杏花完全证实自己没有听错。虽然她觉得今天气氛有点不对，但没有想到问题会这么严重。
　　“她当真这么说的，还是你们想象的呀？”刘杏花顾不上多想地问。因为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她一向尊敬的葛姨会这样卑劣。
　　“她没有直接说，但就是这个意思！”刘之丹艰难地说。
　　“她应该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呀！不知道的话，你们可以告诉她呀！”

　　“说了，但她让你们分开！”张凤英赶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