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失踪的少女》
第8节

作者: 磨砂乌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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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人老实真诚,对人待物都很有敬畏之心,但就是娶不到老婆,在农村,这种事也不是怪事。
  幸好李老头并不以此而郁郁寡欢,相反他是一个非常开朗又看得开的人,在他那个年代,他也算见过很多、经历过很多事,这使得他人生境界也无形中提高了。

  平时很喜欢跟人说话,不管认识不认识,总要找点话来跟人讲,不然生活不就显得枯燥乏味了些?枯燥乏味就显得有点孤独了。
  这该死的孤独!
  李老头经常在心里这样嘀咕。
  一个人老了,可能很多事都看开了,已没什么事能令他们惧怕了,但唯有孤独。
  他们最怕的就是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虽然满屋子堆满了物什,却找不到人说话;一天无所事事,眼见时光悄悄从指缝中流走,却无能为力;当暮色四合,看着眼前的黑暗,仿佛万物都消失不见,这个世界就只剩自己。
  这个时候,那种孤独感像亿万只虫蚁在吞噬着你整个身心,怎么赶都赶不走。然后恐惧就在心底油然而生,随即产生出“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充满人生哲思的慨问。
  见到萧月和李军突然光临蔽舍,李老头受宠若惊,却又感到欣喜。他这个家很久没有客人踏进过了,今天看到萧月李军到来,简直和一个小孩子即将要过新年一样开心喜悦。
  他连忙招呼萧月和李军坐,说道:“正好在烧火做饭,别急着走,先陪老头子喝两杯。”

  李军道:“李叔,今天来不是喝酒的,有正事呢。”
  李老头道:“我一个老头能有啥帮得上忙的事,你们会有正事找我?”
  李军笑道:“你放心,不是要你出力帮忙做事,是要听你讲故事。”于是把来意跟他说了。
  李老头哈哈笑道:“好呀,你们来找我讲这个故事,真是找对人了。”
  萧月见李老头如此乐观开明,心中倒有些敬佩。
  一个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如果一生没有遗憾,凡事看得开,每天开开心心,这样的人生或许不太精彩,但也很不错了吧!
  像李老头这一生的经历虽然平常了些,但他对自己的人生一定也还算满意。
  此刻他已经把菜炒好,非要给李军和萧月倒上一杯酒,打着哈哈说道:“讲故事和喝酒一样,要细细讲,细细品尝。”
  这老头平时没什么爱好,除了喜欢喝两杯之外,就是爱给人讲故事。
  说来也奇怪,也不知他从哪里听来或看来那么多故事,总是能讲出一些新奇的事来给人听。
  “你们问的这个有关于七座庙宇的故事,这得从二十几年前说起。”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吧唧了两声,眯着眼,看着屋外,缓缓说道:“那时候呀,日军侵华正盛,到处都弥漫着硝烟战火,全国老百姓真是苦不堪言啊!这七座庙宇的修建,还真跟日本鬼子有些关系。那会有一对日军前往南京,需要经过此地,国民军得到情报,便派来部队早在这里埋伏了。就在那条清河上,两军对垒,死伤无数,胳膊大腿、脑袋肚子大肠啥的,满天乱飞,真是惨不忍睹,那时候我四十来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在锅里夹根青菜放进嘴里,嚼两下就咽了下去,神情中反倒表露出一种懔惧的情感。他接着说:“日军还真是强大,就算那时的国民军事先埋伏好了,一开始就挫了日军不少锐气,但对方装备先进,势气又强盛,都是不怕死的主。因为他们要过河,国民军就在河对岸堵着,即使地势上占了优势,对于日军的猛烈攻击,仍然无力招架,死伤惨重。这一战他们在清河打了三天三夜,这些国民军也是好样的,见日军火力如此刚猛,竟仍敢与之正面对垒。那时听说日军里有一个阴阳师,会什么邪术,据说此人稍稍施点法术,就可以让敌军闻风丧胆,但国民军里也有一位法术高强的道士,听说这道士是茅山派的。”

  萧月打断他的话问道:“茅山派的?叫什么?”

  李老头极力回忆道:“叫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因为那时他也没有正式告诉我们他的道号,只是时不时听别人叫他,过了几十年,倒给忘了。”
  萧月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李老头接着说:“这道长才真正是厉害人物啊,他一身道袍,鹤发长髯,仙风道骨,与日军里的那个阴阳师在清河对岸斗法,那景象,真的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说到这里,李老头由衷的赞叹了一声,接着道:“身为中国公民,打日本鬼子本应人人有责,那时我偷偷在清河岸边的一片林子里躲着,远远观看战势,其实很想加入国民军,尽微薄之力,不想那天竟可以看到两大法师斗法,真是平生中最值得夸赞的事。你们没有亲眼见到,绝对想象不出当时的形势有多激动人心。”

  “只见他们俩各自施法,符箓法器在清河上空盘旋飞舞,纵横交错,绚丽多彩,目不暇接。两物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把清河的河水激起几十丈之高,这简直做梦也见不到的景象,岂不是和古时神话传说里的神仙斗法一般,当时把我看得目定口呆,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两位大师斗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斗出个输赢来,最后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法力用尽,受了些内伤,方才停手休战。自此又过了几天,那道长突然让清河一带的七个村民选出年轻强壮的男丁出来,在每个村找出一块合适的地方修建庙宇,正好我被选中,参与修庙宇的工程中。因为这事需要隐秘,为了防止日军发觉,我们都是在半夜趁黑搭建的。幸好村里男丁多,加上赶工,庙宇不是很大,七天后,七个村子里的庙宇都大功告成。然后也不知道长从哪里弄来的神像,庙宇刚搭建好,神像就被请了进去。”

  李老头突然停下,拿起酒杯咕咚咕咚喝干杯中酒,然后再倒上,说道:“说来真是神奇,这庙宇神像一弄好,那道长和日军阴阳师再斗法时,那阴阳师居然法力不敌,开始败下阵来。那天只见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满天乌云像是被神物搅拌了一般,形成一个漩涡的形状,那道长祭出的法器和符箓就在这漩涡乌云下飞舞旋转,发出五彩斑斓的神光,逼得阴阳法师束手无策。这个时候道长手中长剑出鞘,祭在当空,手捻剑诀,踏罡步斗,嘴中念咒,突然“轰隆”一声雷响,那剑‘刷’地向空中飞去,停在诸多符箓和法器中间,凌空垂直,急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呜呜’声,然后新建的庙宇里的神像竟隐现在漩涡般的乌云之中,神圣威严,带着无法抗拒的震慑力,随即七个神像又化作不同色彩的奇光,灌注在那柄飞剑之上,这时道长手挥处,飞剑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力,直向阴阳师击去,随着一阵爆响,那阴阳师身子被飞剑洞穿,余力不衰,带着尸身直接纵进了清河河底,如今他的尸体依然在清河河中,一直没有捞上来。有人说尸体已经被河里的鱼虾吃掉了。”

  这一段话讲下来,李老头脸上散发出奇异的色彩,热情激动,手舞足蹈,说到尾声时,难以抑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一张满是褶皱的脸变得通红,一双清亮的眸子更是射出惊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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