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他就是你说的那孙子。”大胡子说道。
　　“挺好，自己送上门来了。”老板吸一口烟，吐到我脸上，我猛地咳嗽一声，感觉自己被人绑架了。
　　“两位英雄好汉，现在是文明社会，和平年代，法治时代，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说，千万别动手，要动手也别打脸。”我立马认怂，这周围充满了黑店的气氛，我生怕老板一声令下，大胡子把我剁碎了包成饺子。
　　昏暗的灯光下，老板凑到我面前来，我这才看清楚她的脸，明明是个很清秀的女孩，想不到竟然这么社会，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水浒传里孙二娘转世。

　　“你就是古阳？”她质问道。
　　“是……是我。”我支支吾吾地点头。
　　“马建国是你害死的？”她又问。
　　“你可别乱说，他是自己死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急忙解释。

　　“昨晚上在我店里做饭的人是你？”她又往前一步。
　　“可能……也许……大概是我。”我都能闻到她嘴里的烟味儿，急忙把脖子往后一缩。
　　“大概？”她提高的音调，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按理来说，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肯定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昨天的我已经停留在了昨天，今天的我是一个崭新的我，和昨天不一样，所以说昨天的我应该不是今天的我。你要想找昨天做饭的我，就应该去昨天找，和今天的我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
　　“你在这儿说绕口令呢？”老板用力一拍桌子，怒视着我，“昨晚你在我这里折腾花费的钱，前前后后算下来五百九十九，四舍五入六百整，要么拿钱，要么把你右胳膊留下，自己选！”
　　“不是吧，我才炒了几个菜，蒸了一锅米饭，怎么就六百块？你可别蒙我啊！”我反驳道，昨晚最贵的也不过就一只鸡而已，顶多五十块钱撑破天了。
　　“弟弟，食材是不贵，但是做出来的手工费不要钱？我这店里的租金不算钱？光昨晚一只鸡，我能做一盘大盘鸡就能卖两百块，再加上其他的菜呢？”老板掐着手指头给我算账。
　　听她算了一遍之后，果然前后加起来差不多六百块，果然做餐饮是赚钱啊，一只普通的肉鸡做成大盘鸡就能卖两百多，简直就是土匪！
　　可我身上已经没钱了，这两天花的钱都是我出租屋里藏的私房钱，本来是留着救急用的。
　　最后实在没办法，我想到一招，问她是不是正在招厨师？
　　老板从上到下瞧了我一眼，挥挥手，让大胡子去拿刀。

　　“等下！你给我个机会，我真是来应聘厨师的，而且你自己在店门口写的，没有别的要求，只要让你和他满意就可以了，对吧。”我指了指大胡子。
　　大胡子看了看我，没有说话，他的表情一言难尽。
　　“你学过菜没有？川鲁淮粤四大菜系你会哪一种？”老板叼着烟问我。
　　“别管我做什么菜，保证你吃了还想吃，夜里做梦都想吃！”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说话就是这么硬气，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退路了。
　　老板半信半疑地看着我，大胡子把她拉到一旁，在她耳边小声低语几声。
　　最后老板让大胡子去开灯，她走到我面前，让我去做菜。
　　随便我做什么，只要味道能让她满意，不仅昨晚的钱不用还，反而还会高薪应聘我。
　　也不知道大胡子对她说了什么，让她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总之我算是得到了一个机会。

　　其实我也看得出来老板的心态是比较着急的，她店里就马建国和大胡子两个厨师，马建国死了两个星期了，而大胡子又不做荤菜，所以很有可能百味斋已经快半个月没开过张了。
　　再加上她刚才算账时那副财迷样，一定是对这些天的损失感到焦急的，所以马上招个和马建国一样厉害的厨师是她当下最迫切的目标。
　　当然了，我有没有这个实力，我自己也不清楚。
　　实际上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进过厨房，手拿刀都拿不稳，而且调料什么的也都认不准。
　　可这样的我，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认为自己能做到让老板满意，这是冒险，如果我做出来和屎一样难吃，我觉得老板是真的有可能把我手给剁下来的。
　　百味斋很邪门，这个老板更邪门，哪儿有十几岁的女孩当饭店老板的？确定不是替她父母来看店的吗？但我看大胡子对她恭恭敬敬的样子又觉得奇怪。
　　“别磨蹭了，去随便炒个简单的菜给我尝尝。”老板又点起一根烟，冲我喊道。
　　“马上。”我钻进厨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知道为什么，大胡子和丁钰都说我做饭好吃，如果是真的好吃，那最好在这里能验证一下，尽管我不是很清楚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炒菜的过程很简单，我就做了一道家常菜，番茄炒蛋。
　　做好之后小心翼翼地端到老板面前，她看着我炒的菜，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就这？”

　　看到我炒的番茄炒蛋之后，老板露出了不屑的表情，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要完蛋了。
　　“番茄炒蛋就不放葱花了吗？就光是红黄两色不来点绿色点缀一下吗？”老板一脸挑剔，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也不知道她在找什么。
　　直到大胡子在她耳边说了句“再不吃菜就凉了”，她才夹了一块鸡蛋，极不情愿地塞进了嘴里。
　　嚼了两口之后，老板脸上的表情逐渐发生了转变，从一开始的嫌弃不屑，之后又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最后变成了一脸惊讶的样子。
　　最后，她把那盘蛋炒饭吃光了，连汤汁儿都不剩，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筷子。
　　如果说之前大胡子说我做饭好吃是在开玩笑，丁钰说我煮面好吃是顾及我的面子，那百味斋的老板总不能说假话吧。
　　我和她非亲非故，也是头一回见面，而且她对我的印象也不是很好，更何况我还欠她钱。
　　从她吃番茄炒蛋的表情中我知道，我做出来的东西有猫腻，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会觉得好吃。

　　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
　　“这……”老板放下筷子，盯着我看了好久。
　　“是不是挺邪门的？”大胡子在一旁笑了笑，“昨天他给我炒小白菜，也是一顿乱炒，可出来的味道却让我很吃惊。”
　　“有点意思。”老板撇着嘴笑了笑，她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擦了擦嘴后说道，“上一个炒菜这么邪门的，还是马建国，你俩什么关系？”
　　“马建国？我和他没关系啊。”我急忙说道。
　　“没关系？我记得老马来我店里的时候跟你一样，也是乱炒菜，可邪门的是他做出来的味道特别好，也正因为如此，百味斋的生意才会得以延续，否则很多人知道我们给死人送饭，都不会来店里了。”老板说道。
　　“真没有关系，我才认识他不久，反正他这个人很奇怪的，但现在已经死了。”我实话实话。
　　“行吧，你不想说也无所谓，你暂时留下来实习一个月，没有月薪，吃饭可以在店里解决，对了，你有住的地方吗？”她问道。
　　“有……”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