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0-08-15 09:44:28
　　第三十章　生死边境线
　　冲锋舟从支流拐进干流，江面开阔了许多。胡充把速度拉到最高，浪花一阵阵拍打进舱内，又在后面掀起更大的浪花。
　　应谙负伤仓皇出逃，没有随从保镖，逞不了威风，不大在意其他人，一只手不时在摩摸自己的另一条伤臂，不停地催促前面的司机“快快！”
　　汪纹看看表，又瞧瞧天，心情也像船尾的波浪奔窜不安。
　　廖主任瞅瞅边上的护士长，似有一种“东边我的美人，西边黄河流”的浪漫与奔放。他拿起胸前的军事望远镜，向天向山眺眺，朝河朝岸扫扫，真可谓“秋来风景异，雁去无留意。”只要与她在一起，那怕是天涯海角、山陬海澨在所不辞；见汪纹时而瞟来媚眼，油生“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感觉，他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将危机四伏的越境叛逃当作私奔游戏，随时准备为伟大的爱去殉情！

　　金升翻着这份沉甸甸的研究论文，记忆闸门完全打开了，仿佛回到钱适时的自己：而辉煌的事业、美满的家庭早已灰飞烟灭、生离死别。记忆连接与现实断层带来的是无限的怅憾与冤愤，他有勇气和办法面对吗？
　　金升想不明白他们在仓皇出逃时因何带上这篇材料？可见它有多么重要！另外，廖道会不会是这起冷案的金主元凶呢？他没有理由对属下深恶痛绝到雇凶掠杀，难道这篇文献是其铤而走险的动机？他向后问：“廖主任，现在该项目由你牵头了？”
　　廖道装作无奈地说：“钱博士撒手一走，我只好承担其未尽事业！骆洋也有兴趣？只是不尽如人意。”
　　“怎么？”
　　“确实不是一般性命题。不仅是‘记忆模块’的留存，更要命的是‘同类模块’的定向问题：要不然实验小白鼠的记忆跑大脸猫那里，反之亦然；如果人的意识跑到猪狗那里，猪狗的投胎到人里边，就会产生伦理灾难和重大的人权问题。”廖道接着试探说，“再者，这方子不过是概念性的，不那么靠谱，不然我这么长时间研究，怎么还卡在瓶颈呢？”
　　金升没有全听清楚，问道：“那你发了许多财吧？”
　　“事不相瞒，我并不是为了发财，也不是贪图名誉，”廖道又看下旁边的女人，“而是受人之托，也为了成果的早日落地。至于私心嘛，为儿子找到了自由飞翔的天空…”
　　汪纹怕他走漏更多内情，冷笑道：“呵呵，没有这么高尚好伐！离婚也这么多年了，儿子又判给老婆娘。有你什么事情？”
　　“离婚了，儿子大了，”金升讶然地回头看下他，“那你现在呢？”
　　“现在么，独来独往，世界任我闯。”廖道自鸣得意。
　　“这次，他是真的去看看儿子。”女人解释。
　　“去哪里？你也一起去吗？”金升问。
　　“是的。纽新兰。那儿风景如画，四季如春。我们都一起去！”汪纹肯定地说。
　　廖道凑上前头的小耳朵，说：“你也一块儿去。”
　　日期：2020-08-16 12:40:08
　　“谢谢！我没这福气，也没有兴趣。”金升接着说，“我只想知道，我的前世今生、家庭亲人，为什么遭遇这么多祸端和不幸？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
　　汪纹冷笑：“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伐。不是都告诉你了？”她瞥了下焦躁不安的应谙，说，“老大不是已经说了，是他们抱走你孩子，把你推下山去，成全你再生实验嘛…”
　　“他们是凶手、杀手，背后还有主使、元凶。”金升些许激动，接着推测质问，“难道不是你们，策划了一个天大的阴谋？而且横跨了我的两个人生，是为了什么？”
　　“你给我住嘴！”女人呵叱，又抑住愠怒道，“我已经与你说了，即使恨死你，也不至于自己动手，或者去雇凶暗害，因为我不忍心对一个‘爱豆’下狠手。”

　　对该女人的憎恨虽然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但还是相信她不是老案的主使，只是个之情者；至于廖道，尽管想不起与他的恩怨和冲突，从其随身携带的东西来看，作案动机已经暴露无遗。金升直言不讳道：“论动机，廖主任是最大的嫌疑：只有钱适死了，你才能占有这些研究成果，才能漂洋过海，成为西方人眼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廖道连忙撇清：“我即使有一万个理由想害你，却受一个字管住，那就是‘善’。”
　　金升冷笑：“恐怕是‘善’字前面加个“伪’字吧？”
　　“伪善的评价不过分。”汪纹鼓掌以嘲解嘲，又故作矜持地说，“哪怕你是钱适还是金升，凭你怎么说我们不好，特别是现在带你闯出国境；但以前的案子真的与我俩没有关系。”

　　女人递给一瓶矿泉水，金升拧开盖子倒小许水出来，说：“对了，想起了，是我前世最后一次醒来。有个戴燕尾帽、穿白大褂的进来，把输液的管子拔掉。不是你护士长吗？”
　　汪纹怔了下，佯笑：“是看病人生还无望，求死不能的痛苦，才帮助他们解脱。这也是一种临终关怀。与那案子无关。”
　　“不要把我当成十岁的小孩。你已经承认是剥夺钱适生命的最后一人，怎么与这案子无关？现在只有告诉我实情真相，才会减轻你们的负罪心理。”
　　汪纹拍拍前面的小肩膀：“在路上已经同你说过了，只有忘掉过去，才能面向未来。如果把别人不堪回首的过去当作自己的过去，岂不是糟糕透顶的事！”

　　廖道附和相劝：“千万不要放不下过去。你把这辈子过好，享受好人生，也是你前世修的福”
　　女人接过说：“就是嘛！你年龄这么小，前途无量呀！还是个再生人，只要露下脸、作场报告什么的，金钱像雪花似的飞来，享不尽的幸福”
　　老男人抬头看看天际，道：“这次我俩带你到一个自由的国度，最重要是为你完成伟大的成果！”
　　“其实，我身在今生记得前世的最大感触，是对生死有了不同寻常的体验：知道生命不是只有一次。对剥夺他人生命的憎恶感淡化和容忍了许多。”金升斜一眼边上的毒老大，继续说，“可是放不下自己蒙受的不白之冤、至爱亲人的悲惨遭遇；任凭冤案石沉大海，那些元凶杀手逍遥法外，是对天网恢恢的亵渎、对法治社会的不负责任。
　　“呵呵，这好像不是钱适的话。他以前对政治从来不顾不问，现在怎么说起大道理来了。这些是你考虑的吗？”女人说。
　　“这也是我的一大转变，正因为以前对政治漠不关心，根本没有是非分辨能力，没有安全保密意识，知人知面不知心，才招来杀身之祸。所以须得引以为戒了。”金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