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20-07-21 12:48:11
　　第二十二章　虎口辨凶
　　边境集贸城虽然算不上高楼大夏，这么大体量的建筑群坐落在边陲城镇，颇有“琼楼玉宇忽照眼，行行已到南关下”的意境。楼顶有一幢空中別墅，形似张开双颌的虎头，耸立于集贸城的中央，摆出高屋建瓴、君临天下的气派，像是山寨版的马德里王宫。从顶上看去，碧瓦青墙，玉砌朱栏，琉璃光膜，遥感天线；平顶宽阔，如折扇展开，前边与左右仍留较大的空间：弯弯的鹅卵石小径贯穿了两端的飞云亭和紫光阁，边上的反水渠清流汨汨，红锦鳞鳞，环绕着苑圃、植园、鸟岛、兽圈、喷泉在昼夜循环，提供了树木丰茂、生物多样的环境，形成了具有热带雨林气息的微型生物圈。

　　这是应谙的私人会所，是他休憩逍遣、会客接待、练功健身、情人幽会的地方，是他自由支配的生活空间。老大每天只是去楼下看顾一下，午觉后，一般练功健身和沐浴；晚上除了安排夜生活，大多是策划行动方案和拍板定夺关键事项。
　　秋日傍晚，残阳似血。练功房玻璃膜墙将光线过滤成青色，映到脸上没有了血色，都成了青面的样儿。这冷色调在闷热的天气里，与内部的温控环境倒还协调。室内除了各式健身器材外，还有沙袋、木偶、刀剑器械，是个现代加传统，健身加练功的配置。通过多面壁镜反射，看去晶莹剔透，却显得杂乱无章。
　　应谙短发圆脸，眼大鼻大，肌肉发达，胸部、肩膀纹满了青龙白虎，下穿花色短裤，腿毛又黑又长。他正在耍弄三段棍：腿踢肘击，落棍嘶吼，扎马扫荡，转身横揪；跃动中大汗淋漓，眉宇间透出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门前房内，分布穿褐衣的保镖和侍从。青面和修脸报告进来，与老板咬耳嘟囔。应谙环嘴冷笑，放下三段棍，进入沐浴房冲洗。几个侍从拿了毛巾、绢袍上来，替他擦背、按摩。他一伸手，两个侍从张开袍子袖筒，帮他套上；随即一个递来支雪茄，一个为他点燃。
　　老大穿着绢袍，叼着雪茄，进入电梯，只下一层，便是董事长室。他大摇大摆地走来，青面、秀脸等屏气敛息地随其左右。
　　开门进去，里面大桌大椅大柜，俨然是大老板办公室的排场：对外贸易必须有的地球仪，以及铜牛、舵轮等；壁柜里摆上好多书，并不是出于喜欢，而是为了中和戾煞之气；桌后方格挂着一幅《太极图》。他从“阴阳图”中领悟到了一套“黑白哲学”：有白有黑才能有圆，黑要依着白，白会护着黑，白里面有黑心，黑里面有白心。他认定从中找到了白黑相安、阴阳协调的黑道生存法则。所以，他看着这图就心安理得，手脚放开。

　　该室的另一端，用花格隔了间茶室，摆放一张红木茶道桌，是一段两米长的半爿大树制成：南亚红木材质，木面平正，按纹路处理成槽型，用清漆漆得铮亮，在里边怎么泡茶、倒水，都会顺着木纹流到收水器。周围放有红木椅子和条凳。现在进来不是品茶，那个茶道小姐已经回避出去。金升套着黑布头罩，裴芬痴痴呆呆的站在那里，被冯或等几个褐衣人看住。应谙进来，扫视四下：裴芬哈欠连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一看清是老大，像触电似地尖叫一声，两脚不停的哆嗦，低头垂手，松散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老大示意把金升的头罩拿掉。青面特意重拍下小脑袋，忿忿地说：“真正是个小鬼人，在车上他拿塑料袋套住我的头，叫吉普车撞山了。”又狠狠地朝他头上连拍。
　　除了金升与裴芬，在场的都笑了。老大笑得最响，似乎觉得什么不妥，脸倏地又板起来，朝青面对金升努努嘴。
　　日期：2020-07-22 16:13:21
　　青面刚才已经向他禀告了金升的情况。老大既猜忌又好奇：猜忌的是，对鬼神向来不信也不敬，如若敬畏鬼神还下得了狠手？再生人以前就听说过，而此人前世没准是自己参与谋杀的，着实让人惊讶和好奇，值得一看究竟：他能否记得是怎么死的？面对杀他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亲眼见证生命奇迹，来得非常好玩！
　　青面悻悻然把金升的头罩摘掉。应谙看这孩子，只有十一二岁，不到一米五的个子，留着斜刘海短发剃鬓角发型，白晰的脸庞镶嵌上灵巧的五官，一身“小猪宾果"，显得肢体轻便。老大盯住他的眼睛，想从眸子里读出这小子是否真是钱适：见其大眼睛扑闪扑闪，简直是水井洞天，印出看井人的头影。他移开视线，说：“你不去念书，来胡闹什么？”

　　金升应道：“老板，我是芬儿的前夫，带儿子来与她相认！请您高抬贵手，给我们有新的生活！”
　　应谙一阵仰天大笑！其胸前、两臂所纹青龙白虎，显露狰狞。
　　金升瞧见，不寒而栗。这是他最耿耿于怀的：那个胸前、两臂纹满青龙白虎的家伙，在山崖上，举起襁褓中的娃娃，欲往下扔，没错，准是此人，像抖音短视频一样保留在记忆中。他牙关咬得咯咯响，手脚寒战得厉害。
　　老大吸一口雪茄，嗤笑：“她前夫死时，你没准还在阎王爷那里没出来。他娃娃比你还大。”
　　金升忿忿地说：“没错。那是天不亡我，让我重生，来洗雪冤屈，报仇雪恨。”
　　应谙蔑视：“哈哈，就凭你，报仇雪恨？公丨安丨丨警丨察也无可奈何。就算是那冤鬼复活，能讲得清什么？我倒担心，你能不能还再投生一次？”他蹲到裴芬耳边，“问问非非，这屁孩是你的前夫吗？”
　　裴芬耳际又出现“嗡嗡”的响声，全身感觉在撕裂。她逃出来见老大，就是为了嗑到“仙丹妙药”，哪有心思听其他的话语。
　　应谙见状，知道她毒瘾又来了：“我们好惦你呀！你在`党校`，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会忘记天上的圣果吧…”青面抛来颗药丸，他从空中抓住，向上抛抛，“这个`党校`不会有吧？”

　　裴芬看得发愣，突然跳起过去抢，抓住老大握着的拳，拼命将其手指掰开，捡起药往嘴里嗑；然后，向他跪下乱拜，慢慢地躺下，懒得起来。
　　几个褐衣人上前，撸起袖子，想把她拖出去。
　　老大示意：“且慢！让她梦游四海一会。”
　　金升痛心疾首，蹲到裴芬的边上：“芬儿，你别这样！我自有了记忆，就时常听到你的呼救和哭泣！但想不到你被他们坑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站起来，朝老大斥问，“你们是人吗？我们与你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坑害我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