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医院？为什么？”
　　“Y医院，那家医院的肿瘤科主任，我请他吃饭，他不去；我给他送钱，她不要。正当我无计可施的时候，那个科主任突然对我说要请我吃饭。你说怪不怪，哪有科主任请医药代表吃饭的，这不是明摆的黄鼠狼给鸡拜年嘛。我哪敢去呀，只能回绝他。你想呀，我回绝他以后还能进药吗？估计是没希望了。”
　　“科主任请医药代表吃饭？”我也感到吃惊，“从没听说有这样的事情。”
　　“所以我不敢去，去了就是羊入虎口，想安全脱身不是那么容易的。”杨丹若说，“我宁愿放弃这家医院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也不要把人家想的那么坏，也许人家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呢。”
　　“那个科主任都有五十多岁了想和我这个才二十多岁的人交朋友？怎么可能呢！如果我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在江湖上不知要死过多少回。”
　　“常走夜路哪能不遇到鬼呢。江湖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看我们怎么样去对待。我刚到南州的时候也有很多事情看不惯。我那时住在城中村，每当夜色降临，在城中村的发廊就有很多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子在吆喝拉客。有一次，我和我同学晚上去超市，看见很多巷子口站着一个女子，也不说话，那些女子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像是农妇。我问我同学这巷子口站个人干什么？我同学说是做鸡的。我当时听了简直不敢相信，真是闻所未闻。我同学说这有什么，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不要看不起她们，也许我们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也会干这个。天啦，我原来信仰的人生价值观在这里被颠覆了。”

　　“即使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去出卖自己。”杨丹若认为这是做人的底线。

　　“我并不是劝你去做这个。我只是认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是做业务的，只要是有利于业务，我们就可以去看看，我不相信那个科主任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你怎么样，自己把握好分寸，适当的时候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她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还是对我说的不感兴趣，继续说她的故事： “原来在南州的时候，我一个同学让我去和她一起推销建材。我认为和包工头打交道我不习惯。这次来北州是做药品推销，是和医生打交道，医生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素质肯定比普通人要高，所以我才来了。没想到也还是会遇到这样的事。”
　　“这就是保暖思淫欲。物质相对丰富了，人的思想就变了。医生也是人不是神。但不是所有的医生都是那样，你遇到的肯定是极少数。这家医院做不了还可以做其他的医院。我和丰经理说让他重新给你分配一家医院。如何？”
　　“谢谢你，不用了。药品推销不是那么容易的，我肯定做不了。迟走不如早走，我准备明天就辞工，和丰经理说一下。”
　　杨丹若说走就要走。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大家虽然认识只有三个月，但相处的都很好，现在突然要分开真是舍不得。可我又有什么办法能挽留她呢？我自己的业务到现在做得也不是很好，更谈不上如何帮她了。她不止一次地说她的性格不适合做销售，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她要离开销售这个行业是迟早的事。做销售这个行业的就是这样，来的多，走的多，大浪淘沙，能坚持留下来的一定是精英。

　　日期：2020-05-26 19:58:20

　　第二天，杨丹若就辞职离开办事处，我让她不要急，等找到了下家再辞职。但她坚持要裸辞，还说既然要走就走的快点。我无语，准备送她到火车站，她坚决不让送。
　　出租车来了，她把旅行箱放到车上。只有我一人来为杨丹若送行，告别。看着她一个人默默地上车，带着她的梦想走了。
　　回到218房间，杨丹若在临走之前也没忘记把床铺的整整齐齐，这是她做事情的风格，认真。现在看她的床铺怅然若失，她的身影好像还留在这里，她的笑声好像还在回荡。我突然思想一片空白，猛地摇摇头眨眨眼，梦幻的情景稍纵即逝，眼前什么也没有。在我们相识的这三个月里，她不像小戴那么活泼，一副林黛玉似的伤感让人琢磨不透，好像曾经受过什么伤害，她把自己包裹的很严，也从不向别人吐露心扉。真是红颜薄命，我不得不承认，我们三个女人中杨丹若最漂亮，漂亮的女人不会利用自身的优势，等于抱着金饭碗在乞讨。杨丹若走了，218房间又是我和小戴俩人了，一切仿佛又都回到了原点。

　　当天晚上，丰经理对我们说把杨丹若的三家医院进行分配，王子斌说他现有的医院都开发不了，不想再接受别的医院；戴小凤的想法和王子斌一样，她也不想再接受新的医院了；岳光明自愿接手一家说去试试看，看他那样子对开发杨丹若留下的医院信心不足，不知他为什么还要去开发。我对丰经理说：“我去开发杨丹若认为不可能开发的Y医院，我很想看看那个科主任长的是什么人模狗样的。”

　　“你还没去怎么就对人家科主任有看法？”丰经理不解。
　　“杨丹若辞职的时候没告诉你她在Y医院遇到科主任请她吃饭的事情？”
　　“没有呀，她只说她不适合做销售，不会说话，也不会与人打交道，来公司三个月了一家医院都开不了，她要辞职回南州去，其他的什么也没说。”丰经理说。
　　我把杨丹若对我说的肿瘤科主任请她吃饭的前前后后对丰经理他们说了一遍。岳光明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他认为科主任是不会请医药代表吃饭的，这是杨丹若为自己想辞职找的假借口。戴小凤证明说杨丹若也和她说过这件事，她认为是真的。我也认为是真的，不就是吃饭嘛，有什么不可能，只是杨丹若想的太多了，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经过大家讨论，最后丰经理宣布：第一，小岳，你要接受新医院是好事，但不能只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要做就要认真的去做，听到没有？第二，钟华丽大胆的提出去Y医院，精神可佳，她就不信这个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就欣赏她这种精神，戴小凤你真的要好好像钟华丽学习，别像杨丹若那样胆小如鼠，科主任请吃饭都不敢去还怎么做业务？你们了解其他行业的销售业务是怎么做的吗？请客吃饭，卡拉OK，都是商务交往中再正常不过的了。我们都是普通的业务员，没有深厚的背景，靠什么去打动别人，让人家接受我们，就靠我们三寸不烂之舌行吗？不行！你再会说话也没用，要用实际行动去打动人家，实际行动，懂吗？

　　不懂，我是不懂，我想他们也不懂丰经理说的实际行动是什么。果然戴小凤沉不住了，她把想法一股脑抛出来：“给钱，不要；请吃饭，不来；我可没有钟姐那么好的运气，遇到科主任的孩子生病；要我去认干爹干妈还真喊不出口，我能想到的实际行动都想到了，还要我怎么行动？我是山穷水尽了。”
　　王子斌也说没有办法，没想到当医药代表太难了，早知道这么难就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