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体会这方天地中央的张若虚的感受。他的身体像是一个通道,时时刻刻都有数万道闪电从宇宙的角角落落里被他体内的漩涡吸引进体内,再根据他的意念散发出来,集中袭击那座山峰。他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闪电流过的痛楚。他的身体像是一个池子,其中的漩涡高速运转,他的血都被绞出来化作雨水灌向大地。
他不知道何处来的闪电,如何能有这么多的血。他凭借着本能驱使体内的力量。没有人教导,没有经验,不能收发自如,他体会到扶空当初在星空中醒来的那种孤独:不懂别人,不懂自己,甚至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只能凭本能行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完成毁掉六座山峰的任务,这才第四座。他更不知道是否能迫使洛水改道,但他既然想到了这个办法,可以给洛阳一个回复正轨的机会,他便会不顾一切地去执行。只有一个正轨上的城,才能最大可能地保护城中的人。
或许,这就是扶空为何日复一日关心宇宙的原因吧。浩瀚无穷的宇宙,岂是她能彻底干预的?但尽力去探索、算计、匡正星轨之间的平衡关系,是能保障最多星辰渡过自然寿命的方式。
日期:2020-02-28 12:05:54
张若虚的生机随着时间在流逝。洛阳城在狂风暴雨中沉沉睡去。城中的人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过来,瘦弱些的人甚至觉得无法喘息,人事不省。张若虚如洪荒的真力一遍遍流过每个人的身体,瞬间散入那六座山峰和洛水,又擦撞出万道闪电刺回张若虚体内,再度射出。洛水河道在张若虚化出的雨势攻击下不断向南偏移,洛阳城的土地范围逐渐扩大。
宿长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头十分沉重,张若虚在牺牲自己,把洛阳的六山一水改造为一个巨大的熔炉,他的真力在六山的阻挡中来回冲荡洛阳城,瞬息穿过人体,未等人体有所感觉,便已消失,以此维持人体的活力,不至于因承受不住疼痛而亡。但张若虚却不得不承受着瞬间收发的巨大痛楚,虽然有六山一水承受他发出的力,但却不能替代他作为力量通道。
闪电包裹之中,张若虚脸色惨白但神情依旧冷漠。按时辰推算,天色即将泛白,太阳在慢慢靠近人间。张若虚的力量,在日与月的干扰下容易失控,无法自如指挥,恐怕产生偏差,他开始慢慢地停下发力。雨逐渐停下来,闪电逐渐散去,雷声逐渐小了直至彻底消失。
太阳出来后,满地都是神力的痕迹。洛阳城外八座山峰,失了其六。洛水由原本的东向改为东南向。这造物般的神奇就发生在一夜之间。洛阳人梦中醒来,十分疲累,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沉重的梦。他们看到屋外已然放晴,走出去看见天边挂起两道七色彩虹。好久没有这样的吉兆了,洛阳人心里仿佛轻松了一些。但城门上的白衣神者,今日不在。难道他欺骗了洛阳人,昨夜已经独自离开?
正在疑惑之间,那身白衣已经站在城门最高处,身姿依旧提拔,面容依旧沉静,衣摆衣袖随风飘扬,像是胜利的旗帜。众人不知道为何,一起欢呼了起来,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明日。开城。”白衣神者威严淡漠的声音,在众人听来却是欢欣鼓舞,无比亲切。没人留意到他是如何咬紧牙关,克制着体内万虫噬咬的痛苦,才能保持理智与众人对话。
日期:2020-02-28 12:06:53
昨夜为了能更加快速地炼出人体内的虫,在用真力冲压的同时,张若虚放开了自己的防备。被持续的真力冲出体外的虫,见了新的肉身,本能地钻进去,而不再留恋被真力冲荡中的旧宿主。
得到了开城的许诺,洛阳人仿佛又彻底活过来一般。有些心软的,已经开始给街上的可怜乞丐分粮。有人见了洛水南移露出的河床,土壤肥沃得发黑,便挖出些河土来,匀在屋前屋后的园子里,开始盘算耕种。
城门上的张若虚正准备隐身而去,却感觉到身后来了人。他微微偏头:“国师。”
宿长天一身黑衣,披着惯穿的大斗篷:“张先生昨夜一手漂亮的天地熔炉万物作铜。洛阳的山水阴阳都被你转换了。”
张若虚表情无丝毫波动,他此时很虚弱,并非宿长天的对手,但他心中并无惧怕或掩饰之意。宿长天接着说道:“你在一夜之间强行换地形。你可知道,人法地、地法天。天地之间的互相感应,比天人之间的更强烈。你如此强硬,不怕天象变异?”
突然一阵剧痛在他胸口扩散到四肢。他血气上涌,又硬生生吞了下去。那些虫在他体内不得散发,都保持着原虫的状态,无法控制他思维,便报复性地在他体内乱咬乱撞。“国师可见到天象异常?”
宿长天明白他在担忧什么:“昨夜最大的异常是张先生的杰作。至于今日,还看今夜星象。还望届时张先生留天地一个清白,好让在下瞧个明白。”
是夜,洛阳分野上的星象如旧。稳如泰山的三宿,莫名其妙的低等小星,仍在熠熠生辉,丝毫不受地面上山崩水变的影响,连轨道都没有半分偏离。
怪哉。宿长天心里称奇。当他以为今夜不会再发生任何星象变化之时,却见一道流星像箭一般,从西南方向划来,射入三宿之中。三宿和那颗低等星一起晃了晃,又回到原位,好像有人扶正了它们一般。
日期:2020-02-28 12:07:19
离开洛阳将近一个月的扶空,被困在三宿和低等星之中。那颗红色的流星,穿透了她的左肩胛骨,继续去往宇宙无穷虚空之处,直到星寿结束。
三宿和低等星,是她用来锁住无极的最低重封印阵法。她那天将张若虚带回风无忌身边之后,便独自去了洛阳旧塔。当她抵达洛阳旧塔时,她突然认出来这正是千年前布阵的分野,更为令她忧心的,是分野对应的城中景象,她曾经无意中在风无忌不离身的画轴上见过。仿佛那画者就站在她如今站的地方,凝望着她布下的星阵。当年她布阵时,地上还不是这般光景,那幅画是新画的。
她片刻不停地直奔三宿星阵。三宿星阵乍一看,并无变动。不料她靠近查看时,陷入阵中,若她强行离开,必然破阵。无疑,有人改动过她的星阵。放眼她所走过的宇宙,只有无极有这个能力变换她的阵法。
只是无极一直封印在西南地宫中,她是何时突破第一重封印,甚至改动了第一重封印反封了扶空,而扶空毫不知情?
她正在想两全的脱身之法,三宿星阵对应的洛阳被张若虚挪换了阴阳轻重。三宿星阵险些立刻破阵,扶空力压星三宿之轨,终于又恢复了平衡。扶空为了保持平衡,无法腾出手,更不能变换身形。有心人算准了时机,向她射出那致命的一记流星。
这一记流星,如同无极亲手在扶空肩上打了一掌。幸好,无极明显后力不继,没有发出第二次攻击。扶空忍着伤痛将错位的三宿一星推回原本的阵法星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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