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
第49节

作者: 吕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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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衣服?”我问梦言。
  “这,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王爷,他穿的衣服,那时候他还是一个皇子,从皇宫里被人骗来逛窑子,整个人都很害羞,可是气量不小,一来就说要见我,”梦言回忆起关于这件衣服的事情:“你猜怎么着?我把他的衣服脱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说,有朝一日一定会来娶我。”
  “所以,你就留着这套衣服,一直在等吗?”我听着就觉得悲伤,他们一个不知道在何处,投胎了几回,一个日日夜夜造梦,不停的捕捉路过的鬼魂的梦,就为了能够找到另一个人。
  “不说我了,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梦言问我。她举起一杯酒,抬起头喝了下去,颈部的曲线很好看,像一只高贵的天鹅。

  “我吗?我也不知道,”我说,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就是楚亦然把桃木剑ci到了我的胸口里,血不停的流出来,周围的草木都回春了。
  “看来,你快死了呢,”梦言眯着眼睛,笑了,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她是造梦之鬼,不能够以单独的形体出现在现实里,不过在梦里,反而可以把一切看得清楚。
  “我见过好多人,走到黄泉之前,都会路过我的梦境。你知道他们来干嘛吗?来看一看,自己生前最珍贵的东西,”梦言的酒一杯又一杯,大概是看到我这身衣服,让她心情不好了。
  “可以借给我一个面纱吗?”我问梦言。

  “你要面纱干嘛?”她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探究。
  “你不是说我要死了吗?我想看一看这城,有一些疑问,如果不搞清楚,黄泉路上也不安心。”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死了,可我知道,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找到我之前在柜子里看到的宅子。
  我想要知道,那天在桃花树下舞剑的人,到底是谁?
  “我可提醒你,如果你沉迷在我的梦境里,我不会救你,你就真的死了,”梦言向来是刀子嘴,我知道这一点。
  如果我真的要死了,那么死在这么美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戴上面纱,从梦言处离开。她告诉我许多应该注意的地方,我都一一的记下来了。从醉仙楼出来,往东直走,就可以到达皇宫,皇宫前方一里地,就是著名的将军府。
  我只顾着向前走,不管旁边的人。他们都是幻影,或者是与我一样闯入的鬼魂。在这里,一切都和现实一样,可是实际上什么都是虚假的。
  好不容易到了将军府,天也快亮了。
  将军府竟然没有守卫,只挂着一个很大的牌匾。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躺在台阶上喝酒。他看着月亮,酒从酒壶里撒到他的身上,衣服都被弄湿了,脸上也是满满的酒。
  我看着他,那张脸就是宋之初的脸。不过没有笑意,眼睛很红,脸也因为醉了,通红通红。
  “宋将军,可记得我?”我走上前,假装出一个男子的声音,问他。宋之初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看着我,一句话都不说。他的表情,就像看见鬼了一样。
  “怎么可能,她已经死了,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宋之初喃喃自语。
  “你说谁已经死了?”我问他。
  “我的妻子,”宋之初把酒壶摔在地上,又躺在台阶上,用手抹了一把脸,依旧有酒在上面,他继续说:“你们不用白费心思了,回去告诉你家王爷,就算全城的女人都在额头上画上一朵桃花,我也不会看错。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你走吧。”

  他的妻子,额头上有一朵桃花。
  李奈滢就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的妻子。李奈滢的额头上,就有一朵红色的桃花。
  李奈滢死了,所以他一蹶不振,把我认成了王府派来的人。
  他以为我也只是一个来模仿李奈滢的女子吗?
  宋之初,你当初在我的额头上留下这个印记,不就是因为我像李奈滢吗?
  天亮了,我也该走了。
  我会进入这个梦境,大概是因为现实里的我,还有一丝希望,觉得他并不是不爱我吧,还在幻想他心里有我。现在知道了答案,天也亮了,我该回去了。
  毕竟在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面前,我就算国色天香,也比不上他的心头的那一抹朱砂痣。
  睁开眼,天光大亮。
  房间很熟悉,就是我在泉城的房间。
  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睡衣,伤口用纱布包着,一动就觉得疼。我的黄布口袋和桃木剑就放在我的枕头旁边。不说用,这肯定是楚亦然帮我换的衣服,只有她知道,我睡觉的时候也会把这两样东西放在枕头旁边。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担心她,但是我知道和林予风、白迟待在一起,最起码她是安全的。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家隔壁的新来的邻居——宋之初。他之前搬到我家旁边,我以为是因为他喜欢我,特地搬过来。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我对他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
  那一天在康复医院,他们也受了重伤,但是实力还是远远超出我们,特别是在我受伤之后,完全可以把我们解决。按照李奈滢心狠手辣的性格,不太可能放过我们。所以,应该是宋之初做主的,她不会反驳宋之初的任何决定。
  宋之初是在狩猎吗?让猎物多活一段时间,更加的好玩。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激动起来,胸口的伤口止不住的疼。幸好只是一把桃木剑,不是一把真正的剑,否则我就真的没命了。
  “灼灼,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楚亦然一直趴在我的床尾睡觉,我刚才都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拉着窗帘,灯也没有开,实在太暗了。她背着光对我,让我看着她的时候是一片黑暗,隐隐约约看得到,那是一个她的轮廓。

  “我去叫他们,”楚亦然起身,有过我身边,打算去叫白迟和林予风。在她到达我的身边的时候,我把她拉住了,轻声地对她说:“我没事,别担心。”楚亦然没有回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哭了,只对我“嗯”了一声。
  女生都是很纤细敏感的动物,不管怎么说,我身上这道伤口,也是她一剑弄的。她肯定觉得对不起我。而且,她听信了女鬼的唆使,把我骗到了康复医院,害了大家,还因为我把莫影的尸体打散了,和我吵过架。
  我知道她心里也有委屈,也有说不出口的苦。
  “我去叫他们,”楚亦然还是没有回头,伸出手轻轻的把我的手从她的手臂滑下去,打开房间门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先来的人是林予风,他敲门的时候,我已经换好了衣服,把睡衣换成我经常穿的一条裙子。红色的波点裙,在夏天特别流行。
  “进来吧,”我说,照过确定发型还可以见人。
  “你的衣服,看得我头疼,”林予风第一句不是问我怎么样了,而是说我的红裙子。李奈滢穿的就是红裙子,大概是让他想起来了。我在遇见李奈滢之前,就很喜欢红色的衣服,这种温暖的颜色容易让人看起来有气色,看起来也更加好看。
  “嗯……”我也不知道该接什么,昏迷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今天几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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