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上回想了一下：“广播里说的孩子特征和你遇到的那个孩子并不相同，她的外貌已经被改变，你是如何锁定的呢？”
　　“在你撞了我之后……”说到这儿的时候，他低下头笑了一下，“我去了监控室，并请广播员播报了你们听到的第二条广播。”
　　“你是想通过监控看一下嫌疑人的反应！”吴上恍然大悟。
　　平易点点头。
　　“然后呢？”
　　“然后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平易似笑非笑。
　　吴上清了清嗓子：“是啊，你从监控室刚离开，我的同事就到了，所以你分析和抓捕的全过程，他都已经实时监控学习到了。”他想起朱灿那副如遇大神的表情，便把接下来要说话打住了。
　　“吃好了吗？”平易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边的咖啡杯推到他的跟前，“请把碗筷刷了，谢谢。”
　　“哎，干嘛去，我还没问完呢……”
　　“第一，我不叫‘哎’，第二，我不是你吴警官的犯人，所以有权保持不回答。”他头也不回往外走。
　　“易，易哥……”吴上反复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又大声喊了一句，“平老师……”
　　平易转过头，看着他。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他的声音属于低音炮比较低沉，让人听上去，像是质问。
　　“什么意思？”平易反问。
　　“就是……没听说过一个教画画的老师擒拿术还能那么厉害。”
　　平易回过头，径自往外走，留下一句：“那你现在算是听说了。”
　　“鱼！”吴上见他离开，继续喊。
　　“晚上。”慢慢悠悠的回应。
　　可能因为昨晚的失眠，直到凌晨时分才勉强入睡，早上还在迷迷糊糊之中就被手机吵醒。
　　是谁这么不会挑时候，一大早就来电话？平易用被子把头蒙起来，没想到电话还是孜孜不倦一遍一遍的响着……曲茂？不可能，前两天刚联系过没什么事。金子姐？不可能，曲茂还没那么不开窍的告诉她自己的新手机号。老局长？不会的，他答应过先给自己满三个月的休整时间……一系列的人物排查在他摸索到手机之前已经想了个遍，那会是谁？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屏幕，呵，果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还是接了起来，网上订的画板画架书架都没有到货，怕是万一快递呢。
　　“喂……”

　　电话那边竟没有声音。
　　“说话！”平易难得的好觉被惊醒，正是满腹不爽。
　　“平易？我是井然。”
　　井然？这个名字，在脑海里出现的瞬间，平易的眼睛睁开了，他缓了一会儿，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露出极少见的表情：“呵呵，老同学啊。”
　　“好久不见。”井然显然看不到他的表情，语气逐渐热络起来。
　　平易抬头看了看床头的台历，身边放一本日历是多年来的习惯，他需要一本台历用于手记，在上面标注一些重要的日子和备忘录。今天是来到Q市的第6天，接到的第一个没有告知新号码的熟人电话，居然是他。
　　“的确好久没见了，井队长。”平易伸展了一下身体，睡意全无。
　　“出来见个面吧。”他直接说道，并没有在乎对方有没有时间，倒是很像他的脾气。

　　本想在寒暄间多停留一会儿思考时间的平易，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了？老同学，连这点面子也不给了？”井然在电话那头，反倒打趣起他来了，“官职比我大，就瞧不起人了呗。”
　　“怎么说你的面还是要见得。”平易无奈之下语气变得黯淡下来。
　　井然依着自己的高兴劲头说：“那我请你吃鱼吧，Q市的海鱼乱炖可是一绝。”
　　说起鱼，平易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鱼，晚饭时间西边那位并没有回来，很晚的时候他去厨房看了一眼，饭菜依然扣在那里，他似乎整晚都没有回来睡，是所里有什么事吗？整天搞的他比一个刑警都要忙……自己做队长的时候，怎么就没碰到过这么一个废寝忘食的下属。
　　“不吃鱼了！找个地方见一面就行。”平易撤回思绪，想不到其他的拒绝理由，不如选择一个自己的主意。
　　“不一起吃饭吗？”井然沉默了一下：“那行，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在附近找个地方先见一面。”
　　平易拿着浴巾，趿拉着拖鞋，先走到厨房里看了一眼，果然，昨天做好的鱼还好好的扣在盘子里。他把写好的便签纸揉了揉，扔进垃圾桶，把鱼塞进冰箱里。顺手用胶囊机做了一杯咖啡，继续趿拉着拖鞋去冲澡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他看看手机，井然的短信早就发过来了，地图显示的位置正好在他住的地方和江海大学中间的位置，走过去不过10分钟的路程。
　　已经走下两阶楼梯的平易突然停下，他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又重新返回厨房，快速的在便签纸上写下一行字，将它留在了餐桌上：做的红烧鱼，在冰箱，吃的时候放微波炉加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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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然从江海大学出来的时候看了一下表，已经9点50多。他掏出车钥匙准备开车赴约，因为他知道平易最讨厌迟到不守时。
　　车穿过四个红绿灯路口，停在咖啡店的门口，时间正好十点钟。井然下车的同时看见了的平易，他正推开咖啡店的门走了进去。许久未见的他竟然和在警校时一个样子，连衣着品味都一样，格子衬衣，休闲裤，戴着眼镜，时间好像白白过了，在他这儿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靠窗位置坐好的平易，透过玻璃，正好也看见了井然，他平静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眉毛轻轻挑了一下。
　　“领导好！”隔着几米远，就听到了井然的声音。
　　等他坐在自己对面之后，平易才开口道：“咱们算不上同行，我现在是辞职进行式。”
　　井然看着他，笑了起来：“这不是还没成功嘛！”
　　平易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井然对于他的这副表情似乎早已深以为然，在他的眼中如果不冷漠不奇怪也就不是他所认识的平易了。平易开口问道：“井队长没有事情应该不会找我的，所以咱们有事说事吧。”
　　“靠，兄弟之间就不能叙叙旧了？”井然挥手叫了服务员，转脸问平易，“你喝什么？”

　　虽然平易刚刚喝过咖啡，但还是回道：“咖啡。”
　　他尝了一口这里的美式，竟然感觉还是家里厨房里的好喝。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是为了江海大学的案子来的吧？”
　　“神了！”井然喝了一口绿呼呼的冰饮，抬起头，吸管都没拔，“不是，你是怎么知道大学那边案子的？”
　　平易将咖啡推到一边：“如果真是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了你。”
　　“你不要急着下结论嘛。”井然忙说，“不是要你帮忙的。”
　　“怎么说？”

　　“作为外派、指导、领导啥都行啊，你只要肯答应，我们局长立马和范局长申请。”井然真诚而热切的说，就差伸手去握住对方的手了。
　　“你这一厢情愿的脾气还没改啊……”平易身体向后微微一倾，“我自己在S市都要辞职了，还会因为这些而改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