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一转身，对门的老太太几乎就贴着我站着，我被气怕：“奶奶啊，我差点被你吓死哦。”
　　她个子很低，还有点驼背，手里提着垃圾袋，直接扔进垃圾桶，看着满地纸钱，道：“最近这儿是越来越不安稳，活人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说着，她还埋怨似的看我一眼：“以后你给他留个门，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迟早被吓死！”
　　她还要说什么，电梯叮的一声开了，老太太掉头就跑，还砸吧着没牙的嘴：“真是不让人活了……”

　　庄戮从电梯里走出来，老太太异常害怕，估计和我犯同样毛病了，钥匙插不对，她都快撞门了，我皱眉，“奶奶，我帮你……”
　　“别叫我，别叫我，我不是你奶奶。”
　　她抖着手，开门反手就砰的一声，我还能听见她在反锁门。
　　庄戮平静的走过来，还故意从老太太猫眼儿往里看，我无语，他不会真得想把老太太给吓死吧？

　　“她是哪家人？”
　　庄戮还单眼看着老太太猫眼儿，我拽了他一把：“别看了吧？”
　　“没事，她阳寿不到，吓不死。”
　　“说的你好像成地府那个判官一样，还能算人死不死的？”
　　“这不用算，我只是能看出来罢了。”
　　他收身捡起地上的纸钱，凑近鼻间闻了闻：“这不就是她孝敬我的么，只是……太少了点吧？”
　　庄戮把一片纸钱塞进老太太猫眼儿里，分明就是故意想吓唬人的样子。
　　我一愣，指着老太太门，轻声问：“你说这是她撒下的纸钱啊？”

　　庄戮突然贴着我耳边：“她是阴阳眼。”
　　“啊？”
　　“楼上的鬼她不也天天见，不也活的好好的？”
　　楼上？
　　“她都去医院陪王志伟去了。”
　　“那你不是招过一次楼上的鬼么，对了，你招鬼还没送呢，所以他隔三差五的会来找你，所以你以后听见开门声，可别乱开，要是开错门，就麻烦了。”
　　我脸一变：“不是吧？上次不是被你弄走了么？！”
　　“但还会回来啊？那鬼都上人身了，还是从养尸地鬼，哪有那么容易魂灰魄散的。”

　　“……”
　　最近庄戮还在找寻合适的养尸地，我是暂时不敢跟他去了，就算一时死不了，我也会残了的。
　　很久没见的那位阴阳师有天他突然上我家门了，我开门一看是他，心想这家伙，我不上门找他麻烦就算了，他竟然还敢主动上门？！！
　　可没想到，他开口就说：“我找了你这么久终于把你找着了，我问你，你怎么不讲信用呢？”
　　我一口血憋在肺里，双手叉腰：“我用你的破方法，人没找到，差点把我命搭进去，你还好意思上门跟我要生意来了？”
　　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他还摆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什么？你说我的方法不凑效？”
　　我重重的点头，我还没说我的清白差点都给色鬼玷污了呢！！
　　可他斩钉截铁的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啊，那晚招了个老色鬼！跟你说的根本不一样，我看你是不是因为庄戮搞得元气大伤了，所以来报复我的吧！”
　　“这一码是一码，再说我们都说好了的，我害你有什么好处呢？你是不是少了什么环节？”
　　我懒得想那晚的事，挥着手：“我不想在提那晚的事了，我现在都没有半点我爸爸的下落，我也没有骗你！”
　　我刚要关门，他又把门撑住，往屋里看了眼：“他白天肯定不在吧？那让我进去说行不行？”
　　“不行！你不就是想要生意么，喏……”
　　我伸手指着楼上：“上面就有鬼啊，你真那么厉害就去抓啊，抓到就是你的了！”
　　“楼上？！”
　　他苦笑：“你个小丫头别逗我了，我怎么敢跟他抢鬼呢？”
　　“什么抢鬼？”
　　“没听过鬼吃鬼啊？”
　　“什么鬼吃鬼，楼上的鬼附身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了，她隔三差五的会回来的，你有时间就等啊。”

　　不管怎么着，这个阴阳师就是赖着要我给他生意，我无语：“那你等他回来给你鬼生意吧？”
　　他一愣，似乎一时忘了庄戮，咳嗽一声：“那什么，我最近听说了点庄家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不用你说，庄家有人去世了，我已经知道了。”
　　“是你不知道的事，比如……庄家那位是怎么死的，或者这些都和他有关呢？”

　　我皱眉，对这个阴阳师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了，直接关门：“我不想知道！”
　　“你个丫头怎么这样！再怎么说我也给你出主意了啊，你怎么过河拆桥呢，我交给你的办法肯定不会错的，我就觉得是你没有弄对，那天我给你的那个纸人就是用来招女鬼的，里面有女鬼喜欢的尸香，如果招来的是男鬼，肯定是你贴反了吧？要不，就是有人把纸人里的尸香给换了吧，换了的话，那那个纸人就代表是你了，肯定会招男鬼啊，你想想是不是有谁动过那个纸人？！”
　　“我没有贴反，也没有动我的纸人，就是你的方法不行，你别说了，赶紧走吧！”
　　“你个丫头懂不懂规矩啊，他那样厉害的鬼，跟我交易也是有规矩的，一物换一物的。”
　　“那你去找他啊！”
　　他在门口嘟嘟囔囔了好长时间才走，临走之前还恐吓我说：“不懂规矩，迟早有报应！”

　　“……”
　　阴阳走的时候，估计看见地上的纸钱了，冷笑：“我看你家就是着坟墓楼的穴口了，你注定被鬼缠一辈子，倒一辈子霉运！”
　　这个破人！竟然还诅咒我！
　　再后来，我家门前的纸钱越来越多了，踩上去都厚厚的一层了，根本是避无可避，都铺满了。
　　以前拆迁住进来的，觉得这里不吉利，搬走了好多，我们这一层，只有我和对门的老太太在。
　　那个老太太铺这么多纸钱还听了庄戮的话啊？晚上回来看见满地纸钱，直通自己家门口，真是瘆的慌。
　　但庄戮好像很满意的样子，我撇了他一眼，问道：“这些纸钱没有烧你也能用？”
　　他说：“我喜欢冥纸味。”

　　“我还喜欢人民币味儿呢！”
　　“你以后就会和我喜欢味道一样了。”
　　“……”
　　最近楼上的动静越拉越大，听起来简直像在打架，又像在砸东西，而后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我和庄戮并排躺在床上，我睁着眼，他闭着眼，但我知道他肯定没睡着，楼上那么大的动静，我估计对门的老太太的都能听到了。

　　夜半人鬼声，天花板震震作响，我黑脸看着，这么用力，活人都要被摔死了！
　　我侧眸看他，莫名的问了句：“人和鬼还能做那种事？”
　　庄戮猛然睁开眼，嘴角含笑：“如果你想怀鬼胎的话，我们也可以做的。”
　　“……”
　　十二点的夜，安静又孤冷。

　　我蜷缩在被窝里，眼睛却一直睁着，身旁是庄戮，刚才那个鬼胎话题太敏感，我没搭理他，他这会儿超级安静，我只能听到我一个人呼吸和心跳声。
　　“你睡着了吗？”我轻声问。
　　“没。”
　　他突然紧接着说：“下周要回庄家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