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小心的。”
“先做检查,再说别的!”
我被押着去做了各项检查,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我感觉自己像染了瘟疫的畜生,人们谈到我就色变,从头到尾仔细检查,有一个环节出错就要引起大乱。
“我还好吧?”检查完毕,我坐在病床上,眼前这些医生护士似乎都是可以主宰我命运的人。
“数据没有什么异常。”医生摘下眼镜,目光极不信任,“但以你的表现……林小姐,我建议还是去专业的精神病院。”
“没必要!”我有点生气了,站起来瞪着他,“既然数据都正常,你凭什么说我有精神病?我不待在这了,我要回家!”
“你还是接受专业检查比较好。”
“我不去!”
我推开人群朝门口跑,谁知这医生竟让人抓我。几个护工模样的男人,五大三粗的,拿着绷带上来就要捆我。我尖叫,挣扎,还在其中一个人手上咬了一口,那一刻像个十足的精神病。
“滚开,你们干什么!别碰我!”
“林小姐,还是去专业机构……”
“滚!”
可我的力气根本拼不过他们。
很快我就被五花大绑。
他们像绑一只畜生那样将我推到车前,车门拉开,我脚死死抵住车门框,还在做最后的抗争。
这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放开她!”
“放开她!”
“把她交给我。”
我的目光定在他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罗燃大步走来,脚步带着风。他眸色深沉,那双肩膀还是给我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我不知怎么又被他抱住。
他胳膊一栏,把我护在身后,声音很轻,却透着狠厉,“我看谁敢动我女人一下?”
“罗公子,这……”医生上前解释,一对上罗燃的眼睛,他自动后退。
所有人不再多说一句话。
罗燃轻笑,转身把我拦腰横抱起,众目睽睽之下带我走出那家医院。
我觉得一切好像做梦。我耳朵贴在他胸膛,只有那咚咚的心跳声是真实的。我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勾住他脖子,我怕这场梦一醒,他就又消失了。
“别怕,”他低声在我耳边说,“七月,我带你回家。”
我们又回到公寓。
罗燃把我轻轻放在床上,接着去厨房弄吃的。我脑子里空空的,两只眼睛直直瞪着天花板。
糟糕,一瓶药都没带!
我想睡觉的时候怎么办?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正想着,罗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进来,端着一碗稀饭和一碟青菜,轻声对我说,“先吃点东西。”
我坐直身,心中忐忑,左顾右盼。
“别再吃那些药了。”他说,“那些让人镇定的药,其实都含有催眠成分。万一造成药物依赖,你后半辈子就很麻烦!”
我一阵委屈,紧紧看着他,眼泪不由自主落下来。
“七月。”他握住我的手,“我希望你好好的。”
可笑,我还能好好的吗?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是那个杀了自己亲生父亲的狠毒女人。
而且全世界都知道,我爱的人很快要跟别人结婚。
我连活着都是多余。
“七月,”罗燃轻轻摩挲我手背,“你这样我心里也很不好受。”
“不必难过。”我笑笑,擦掉眼泪,“罗燃,其实我跟你本来也就是不可能的。我爸爸害你妹妹惨死,又绑架你的未婚妻,还把你弄伤……我杀了他,他也算死得其所。”
“我们中间隔了这么多,怎么可能在一起?”
我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对于我来说,能跟你在伊比亚同生共死那一个多月,已经是我最宝贵的记忆。”我笑笑,抬手抚摸他的脸。他脸上还隐约有淤青,小腹上的伤应该更严重吧……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林大成的女儿,如果他不曾认识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罗燃,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我终于鼓足勇气向他表白。
我对他笑笑,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再也没有任何负担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我对他说,“我会从这个阴影里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我不会放弃自己喜欢的事业,我还要再回到杂志社,去做记者,去挖新闻,把对生活的感受一字一字写清楚……我的梦想依然是能当上首席记者,我会朝这个方向努力。”
“罗燃,或许有一天,你连见我一面都很难了。”我笑道。
“是啊。那时候只能看到你的文章,见不到你的人了。想见你一面,恐怕还得提前半年预约。”他眼圈泛红,笑的真难看,一点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罗燃。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算女强人了吧?”
“七月,你一直都很坚强。”
“我还会继续坚强的。”
他吸吸鼻子,“无论将来怎么样,我会祝福你。”
“我也是。”我看着他,目光很贪婪,我想把他每一根头发、每一个眼神甚至每一口呼吸,都刻印在脑海里。
我不想忘了他,我只想珍藏他。
藏在记忆的最深处,夜深人静的时候翻出来,有泪也有甜。
“我也祝福你,罗燃。”我轻轻拥抱他,“祝你新婚快乐。”
那一晚我睡在他怀里。
我们什么都没做,但那一觉我睡的很安稳。我没有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我和罗燃十指相扣,我听着他的心跳声,就像婴儿待在妈妈肚子里的那种安全感。
第二天醒来时,他已不见人影。
我又回到杂志社上班。几个相熟的同事见了我,目光复杂,想跟我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只是把我团团围住,面面相觑。
洪枣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先是关切的询问一番,又拍拍我肩膀,轻声说道,“你爸爸的事……人尽皆知了。”
我点点头,早有这种心理准备。
“但我跟他们说过,这不关你的事。警方都为你证明了,你这属于正当防卫!”
我无奈的笑笑。
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嘴长在他们脸上,我还能控制吗?
警方再怎么证明,我也是杀了自己亲生父亲。
舆论不会放过我的。
“七月,振作点。”洪枣拉住我的手,“这件事怪不到你头上!你只要安心工作,用业绩来堵他们的嘴!等时间一久,人们就会把这事淡忘的。”
“我知道了枣姐。”我感激的看着她,“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有什么工作尽管交给我!”我笑笑,“今天有采访任务吗?有什么社评要写?或者……我还是继续把伊比亚的专栏做好?”
“伊比亚的专栏你要继续跟进,但现在那边已经达成停火协议,不需要上前线了,你只要出几篇评论就好。至于近期的采访任务……”
洪枣还没说完,突然有人推门闯进来,“洪主编!今天罗家二公子跟宋小姐一起出席慈善午餐会,就在南港那边,现在他俩已经到了,手挽手特别亲密,我们要不要也派人……”
“咳咳!”洪枣重重咳嗽两声。
同事脸色一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舔舔嘴唇,样子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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