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虚伪的客套,对我俩不适用。
我们最合适的就是这么静静坐着,不谈过去,不谈将来,安静的拥有眼前的时刻。
因为下一刻就是分别了。
忽然,罗燃低沉的声音响起,“听说你要去伊比亚,是不是真的?”
我看着他,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急速开车,一路冲上山顶。午后时分,阳光晴好,山上绿树成荫,凉爽宜人。
敞篷跑车,安静的山顶,带着花香的空气,还有旁边坐着的帅哥。
如果是在谈恋爱的年纪,我一定会被这景象俘虏。
可现在我心乱如麻。
“你要去伊比亚,到底是不是真的?”罗燃又问。
“你还关心吗?”我笑笑,“我去哪里还重要吗?你不是早就把我赶出门了。”
“我在问你话,你只需要回答就好!”
罗燃口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我无奈,停顿了一下只得说,“是。”
“为什么这么做?”
“这究竟是谁告诉你的,洪枣吗?”我有些不耐烦,“实话告诉你,这一趟我肯定要去。我是记者,这是我的工作!”
“也有很多记者老老实实坐在办公室里工作的。”他抬高声音,“就你非得逞英雄?非要去那种地方?那里是战乱地区,林七月!你以为子丨弹丨飞起来的时候,会顾及到你的记者身份?”
“这我不管,我就是要上前线拿到第一手资料!国内很多家媒体都已经行动了,我们不能落在别人后面。上次杂志社差点被封,是我的责任,这次我一定要为杂志社正名。”
“你是脑子有病!”
罗燃突然猛击方向盘,又狠狠一下打在车门上。
然后他瞪我一眼,转过头去生闷气,胸口起起伏伏,喘着大粗气。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为什么我俩每次见面都要把局面搞成这样?不是大吼大吵就是要拼的你死我活,要么就得其中一个人挂彩……
我苦笑,轻声说,“罗燃,看来咱俩真是八字不合,一见面就要吵。你回去吧,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不想带着跟他吵架的记忆去一个战乱的地方。
万一真如他所说,一颗子丨弹丨飞过来击中我的头,我不希望在临死那一刻,回忆起来的是他气急败坏的脸。
“你明明有男同事。”罗燃扶着头,声线沙哑,“为什么不让他们去?”
“小赵吗?”我更确定是洪枣给他通风报信了。我笑笑,看着他,“他是家里独子,上面有老人,又快结婚了,他牵挂太多。这人牵挂一多,肯定不可能好好工作的。战争不是儿戏,万一他工作的时候因为家里的事分神,出了危险,谁承担这个责任啊?”
“那么你就适合?”他瞪大眼睛。
“对。”我心口一疼,牵牵嘴角,“我孤家寡人一个,无牵无挂。”
“你无牵无挂?你,你再说一遍!”
罗燃一定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多幼稚。
眼睛瞪的比铜铃大,满脸的不可思议和怒气,紧抿的薄唇微微发抖,我似乎都能听见后槽牙咬的咯咯响的声音。
在外人眼中他一向沉稳冷漠,可我从小到大,却看惯了他怒发冲冠的模样。
我心里疼的发慌,看来这出戏我快唱不下去了。
“再说多少遍我还是这句话。”我看向窗外,“罗燃,我没有亲人,只有一个杀人犯爸爸关在牢里。我一无所有,所以我了无牵挂!”
车里一阵尴尬的沉默。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打在我脸上身上,像火一样的目光,简直要把我烧出个洞来。
“好。”半晌,他闷着声音吐出一个字。
我一惊,抬眼,他面色已然恢复平静,黑白分明的眼眸冷漠如霜。嘴角轻轻勾起,略带嘲讽的笑。
“很好,林七月。”他说,“一无所有,了无牵挂……呵,以前我真是太不了解你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去吧!我不会阻拦你,洪枣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劝劝你,我看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你要建功立业,你要出人头地,你要证明你有当首席记者的潜力嘛!那你就去吧,你去啊!”
他突然扳过我肩膀,狠狠瞪着我,咬紧每一个字,“林七月,我看错了你!”
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眼泪涌上来,我死死憋住不让它们落下。
“罗燃,你不会看错我。”我轻笑,“我会让你知道我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呵,我们现在不是一家人了,但过去的情分还在……所以我会努力证明自己,谢谢你的支持。”
“林七月,你明明知道我说的‘看错’是什么意思。”
“嗯,我知道。”我继续装,继续笑着,“你的意思我都懂,从小到大,我都知道怎么看你的脸色行事。”
“罗燃,该说的都说完了吧?送我回去吧。我还有很多资料要整理……”
“下车!”罗燃口中冷冷蹦出两个字。
我一愣,看向他,他侧脸铁青,手已经放在方向盘上,准备发动。
“我让你下车!”他怒吼,看也不看我一眼,“是不是听不懂?”
“罗燃,这……”
这是山路,先不说离市区有多远,就说这七扭八拐崎岖不平,如果没有车的话,恐怕得走到天黑。
可这男人竟然赶我下车?
“罗燃,你什么意思!”这简直匪夷所思,“你把我带上来的,你不打算把我带回去吗?”
“我带上来的是林七月。”他说,“我赶下车的,是一个没心肝的女人!”
“快下车!”他没好气的吼我,“还赖在这?想让我亲自动手吗?”
我瞪他一眼,拉开车门下去,气鼓鼓的站在路边。
我以为他只是跟我闹闹脾气,还会回心转意的,谁知这男人竟然把我包从窗户扔出来,开着车扬长而去。
“罗燃!”我在后面大喊。
车子几秒钟就跑没了影。
我咬牙跺脚,狠狠扯路边的野草,骂罗燃没风度,不是男人!
可一点用都没有,最后我还是得自己走下山。
那绝对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下午。我硬是从山顶走下去,在拦不到一辆车的情况下,又硬着头皮走回市区。
回到家,整个人已经累到虚脱,两只脚上十几个血泡。
洪枣从浴室走出来,头发还没干,见了我如同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把抱住。
“你跑哪去了?吓死我了!电话也关机,我打给罗燃,他居然说你……”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说我什么?”
她又好气又好笑,“说你没心没肺,被他抛尸荒野了。”
“我……”
我很想爆粗口,真的!
默数十秒,把那口气咽下去,跟洪枣郑重的说,“枣姐,以后我的事,你千万别告诉他,我不要他管!”
“好好,这次是我多事了!”她诚恳的笑着,“不过这次伊比亚的事,还真得你去了。你准备一下吧,后天就要出发。”
“什么?”我一惊,“后天就走?”
“对。”洪枣点头,“本来我以为让罗燃去劝你,你会听他的话,然后我赶紧安排小赵……谁知道小赵这家伙把脚扭伤了,动都动不了。杂志社又没别人愿意,只有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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